茶室在客廳的另一側,窗下養了蘭花,一張烏木茶桌,背後的架子上放置著不同儲存方式的各色茶葉和不同材質的器具。
顧忱把水燒上,隨手從架子上取了兩隻白瓷蓋碗,再從冰箱裡取出一隻錫瓶,裡面是密封好的茶葉。
小劉看著顧忱有條不紊泡茶的樣子,確實是賞心悅目,但他看一眼時間,還不到9點,簡直眼前一黑。
早上6點開始,運動完回來吃個早餐,吃完早餐不適合喝茶,就看看剛送來的報紙,看完報紙再開始泡茶……一早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還不到9點……不玩手機的日子,時間過得可真慢呢。
他無聊到整個人都快發毛了,而且他懷疑,這樣毫無爆點、每日固定化的素材,真的能用嗎?
顧忱慢條斯理地泡著茶,心情卻很愉悅,選擇這個世界養老是正確的,原主這個身份和劇情設定,確實足夠透明。
他的父親是南方有名的商人,他是父親第二任妻子的兒子,父母離婚後,他先是跟著母親生活,但父母都組建了新的家庭,也有了新的孩子,母親只是把他送到寄宿學校,幾乎不怎麽過問,父親除了支付撫養費,更是連個電話都沒有。
父親前前後後有四任妻子,也培養了不少優秀的孩子,不缺繼承人;母親頭腦清醒,嫁入新的大家族,扶持丈夫和幼子掌控了部分家族企業。
這樣的經歷,養成了他內向怯懦、不善交際的性格,無論在母親還是父親的家族裡,他都可以說是個無人關注、毫無建樹、堪稱廢物的透明人。
但雖然他自卑平庸、毫不起眼,卻在長相上有幾分優勢。
恰逢北方的巨頭厲家,在年輕的繼承人上位掌權後,積極開拓南方市場,與盤踞在南方的顧家達成了深度合作。
所以他這位不負責任隻付撫養費的父親,又將他接回來物盡其用,與厲家聯姻。
無論是顧家還是厲家,關注的都不是他的感受,他們尋求的只是合作,所以婚後父親和丈夫繼續開拓他們的事業,他則是繼續做個透明人,依舊沒有任何存在感。
但舊日在寄宿學校的室友做了明星,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卻發現在學校受大家欺凌、平庸木訥的顧忱嫁入了豪門,他內心極度不平衡。所以帶著豔羨和嫉妒,他“邀請”顧忱共同參加這個前兩期大火的婚戀綜藝。
於是在綜藝中,他備受丈夫冷落、沉默孤獨、萬般無趣的生活,成為了襯托主角攻受甜蜜幸福的對照組。
在節目組裡,他就是一個被邊緣化的透明人,雖是婚戀綜藝,但丈夫一點面子都不給,連面都沒露,更不要說配合拍攝。
到最後,因為朋友的打壓,他的露臉鏡頭也會被全部剪掉。綜藝播出後,沒有任何觀眾注意到他,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他只是一個輕微地推動了主角攻受劇情的路人甲。
穿書局給他找了這樣一個衣食無憂、生活富足、連臉都不需要露、從頭透明到尾的路人甲角色也是不容易。
顧忱這次泡的茶確實很簡單,他將蓋碗遞給小劉,道:“就當普通茶水喝吧,沒有了自己加水就好。”
小劉趕緊雙手接過蓋碗,生怕摔碎了,他觀察過了,這個茶盞白如玉、明如鏡、聲如罄、薄如紙,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努力吹了吹,覺得燙,又加了點涼水進去,然後胡亂喝了一大口,權當是提神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茶盞放回了桌上,糾結了半晌,終於問道:“這是古董嗎?”但問出這句話後,他又覺得自己很愚蠢,這種大佬家裡的,應該都是些古董什麽的吧?
顧忱卻很自然地回答:“不是,這是現代工藝品。”
現代工藝品?這就不怕摔碎了嘛。小劉總算是松了口氣似的,又輕松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大口。
他又想起剛剛顧忱泡茶的時候,抬手之間露出的手腕上的運動手表,為什麽是普通的運動手表呢?顧先生這樣的氣質,至少也得戴個百萬級的名表泡茶才相得益彰吧?不過,運動手表、現代工藝品,也說明了顧先生確實年輕。
小劉又尋找話題道:“那顧先生,今天喝的這個是什麽茶呀?還挺好喝的。”
顧忱回答道:“武夷山大紅袍。”
“哦……”小劉其實也不知道這是啥,隻好不明覺厲地點了點頭。
顧忱啜了一口茶,將蓋碗擱在一旁,用鎮紙將宣紙鋪開。
小劉一時沒插上話,現在一看顧忱已經開始研墨,又要練字了,人已經麻了,這不會是又要練到吃午飯吧?
又無聊又困的小劉有點懷疑自己了,他到底是在拍婚戀綜藝,還是在拍什麽紀錄片。
對噢!婚戀綜藝!他一拍腦袋。
其實第一天見面的時候,他就問過顧先生:“我們這三天需要拍攝的素材主要是夫妻間獨處的日常,請問您先生去哪裡了呢?”
顧先生就很輕描淡寫地回答:“哦,他出差去了。”那姿態自然到……好像拍婚戀綜藝另一半不在,不是什麽奇怪的事,顧先生也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所以,他以為顧先生的另一半很快就會出差回來,他就一直沒好意思開口問,但是這都是第三天了,前期拍攝都要結束了,顧先生的另一半還沒有回來嗎?
小劉又糾結了一下,斟酌著用詞,問道:“顧先生,那您老婆什麽時候出差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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