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黨冉浩辰捏了捏秦以珩結實的胳膊,忍不住嘖嘖稱奇:“你參加的是什麽夏令營,明年讓我家也給報一個!”
秦以珩笑了:“你怕是吃不了那個苦。”
冉浩辰腦子轉得快,一下想到了秦以珩家裡的傳統,壓低了聲音問:“該不會是跟你哥你姐當年一樣,被送去‘改造’了吧?”
秦以珩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冉浩辰這下不羨慕了。
秦家作為傳續了百年的大家族,深知危險無處不在的道理,比起單純依靠別人保護,他們更願意讓孩子學會自保。
不論男女,從小就開始學習簡單的防身、逃跑技能,長大之後還會被送去系統地學習野外生活、騎馬開飛機,甚至射擊和格鬥等求生技能,為的就是讓他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有自保、脫險的能力。
秦以珩從高一開始頻繁請假也是因為這個,他這一年裡,課業不僅沒落下,還學到了許多真本事,當然,苦也沒少吃。
負責訓練的教官完全沒有因為他小少爺的身份有絲毫留情,甚至好幾次都下了死手,畢竟真到了危急關頭壞人可不會心軟。
偏偏秦以珩是個性格強硬、絕不輕易服輸的人,輸一次就想著一定要反敗為勝,結果往往是又被摁在地上摩擦。
別看他現在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實際上沒少吃虧,後背上幾處淤青到今天都還沒消散。
不過這些就不足以對外人道了。
冉浩辰看向秦以珩骨節分明的手,兩眼放光:“你現在揍人肯定非常疼吧?”
秦以珩挑了挑眉,他現在的手勁,要是遇到身體虛的,一拳下去不死也殘,但正因為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能力,秦以珩反而比以前更加低調內斂了許多,聽到冉浩辰這麽問,沒有炫耀的心,反而是嗅到了一絲端倪。
“你打什麽主意?”秦以珩捧著書本裝起了好學生,“老呂今天一早就把我叫去訓了,千叮萬囑‘馬上升高三了,不準再請假,更不準惹事’。”
“我又沒真的要你動手,展示武力警告一下總行吧?”冉浩辰咬牙切齒,“主要是那小子實在是太討厭了!”
秦以珩:“誰?”
“二班的夏知檸。”
夏知檸這個名字秦以珩聽過不止一次。
高一入學時,夏知檸就作為新生代表上台發言,只不過秦以珩當時離得遠沒看清臉。
聽說長得很不錯、聲音也好聽,是錦中公認的校草,成績優秀、品行端正,老師同學都很喜歡他,剛升高二就已經是學校廣播站站長了。
按理來說這樣一個過於正面的學生,跟冉浩辰這種喜歡招貓惹狗的人是不會有交集的。
秦以珩想不通:“你們是怎麽結下的梁子?”
冉浩辰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你知道我喜歡二班的班花孟詩妍很久了吧?”
“略有耳聞。”
“但是她居然喜歡那小子!”冉浩辰咬牙切齒,嫉妒得面目都猙獰了,“那小子有什麽好的,那麽瘦那麽白看起來就手無縛雞之力,聲音也娘兒們兮兮的,我……”
“嘖。”秦以珩皺眉,不悅地抬眼,“你不是娘兒們生的?”
“……”
“這話讓我姐聽見非揍死你。”秦以珩不想再聽,“你喜歡人家可以,人家喜歡別人就不行,怎麽這麽雙標呢?”
冉浩辰一時語塞,他知道自己說不過秦以珩,也知道自己那話有點過,但現在收也收不回來了,梗著脖子不再開口。
秦以珩沒再理他,那時候他以為自己跟夏知檸不在一個世界,也不會有交集。
午休時間,教室裡走動的同學都安靜了下來,要麽低頭看書,要麽趴在桌上淺眠。
秦以珩坐在最後一排怎麽坐都不舒服,這要是在訓練場,他隨便找塊草地就躺了,教室裡的桌椅他趴著都覺得憋屈,只能把凳子往後撤才伸直了腳,戴著耳機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誒誒!”冉浩辰敲了敲秦以珩的桌子。
秦以珩被吵醒老大不高興,看見冉浩辰在前面比手畫腳讓他摘耳機,覺得這小子今天就是在找揍,一把扯了耳機,就要把他拎出去算帳。
“當我將自己觀望,
身後是走過的路,
布滿遊蕩的足跡,
踩不掉一生哀傷。”[注]
清潤如玉響的聲音從教室上方的喇叭傳來,哪怕設備音損嚴重,都掩蓋不了這個聲音原本的甘冽清雅,如同露珠滑過竹葉滴落,又如同陽光透過雲層落下來消融了層層冰雪,聽得心一下就軟了。
“秦三……”
“別吵!”
“我若欲把過去遺忘,
現在又如何面對,
跟前的悲傷、絕望和黑暗的冥冥世界?
我將要結束一切,
把碌碌一生交接,
沒有成績,沒有藝術。
意志在撞擊著我,
把我推到絕望的邊緣。
你的意志又如何?”[注]
心裡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但秦以珩依然不敢妄下定論,於是他看向冉浩辰:“這是……夏知檸?”
夏知檸的聲音太好認也太特別,冉浩辰點了點頭。
秦以珩嘖了一聲,嘴角卻勾了起來:“你剛說他聲音怎麽了?”
鬧不清楚秦以珩問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冉浩辰還記得剛才秦以珩生氣的樣子,這次他斟酌了下措辭:“他多心機啊!知道自己聲音好聽,偏要在大家意志力最薄弱的午休時間出來念詩,全校人都聽見了,妍妍怎麽可能不被他迷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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