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瞧著最近天氣還不錯,正好手頭上也暫時空著,店鋪有人打理,乾脆就組織了一部分醫學院的學生出城義診。
之前有在城內辦過,不過是第一次帶著學生去。
想著帶這麽多人在京城裡不太方便,再加上太多人認識了,最後選來選去幹脆就打算出城。
這些學生當中多數都是沒有出過京城的,知道這件事後都很高興能出去看看。
決定去了附近的一個村落,見到了許多年邁的老人,不少身上都有經年累月的病,大多數人都選擇扛著最多也只是用山上采的藥來緩解。
還好這次出門帶的藥材很足夠,平日裡可沒有這樣歷練的機會,不是太嚴重的就交給他們,一天下來還算順利。
“這是最後一家了吧?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要走夜路。”沈青禾從屋子裡出來發現太陽快要落山,於是讓其他人整理東西準備回京城。
離開時村子裡來了不少人相送,都對他們很是感激,他們這些人多數是以種田為生,身上有了毛病就很是棘手,畢竟要進一次城不容易,再加上手頭上錢不多。
沈青禾帶著人不但給他們都看了身體,而且還留下了足夠的藥。
回去的路上天色越來越暗,就催促著前面的馬夫快些。
結果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這裡坐著的人都被顛了一圈。
“王夫,前面草叢好像有什麽東西。”
沈青禾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掀開簾子看去,馬夫所說的草叢就在不遠處,整個草叢都在晃來晃去。
“這附近有林子,不會有野獸吧?”有學生忍不住開口,畢竟現在天色已暗,確實到了野獸快出沒的時候。
只有在這種人拿不定主意時那晃動的草叢停了下來,裡頭還伸出個東西。
沈青禾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隻人手,而且還是個小孩子的手,慌忙帶著人下了車。
撥開草叢還真的是孩子,而且還是兩個,他們身上都沾滿了泥土灰塵在草叢裡面一躺根本就難以看清,也難怪剛才差點將他們當坐野獸。
“他們都受傷了!”一旁的學生很快注意到兩人身上都有不少傷,而且氣息微弱。
看來不是故意躺在這而是昏迷了,方才恐怕是聽到了馬車的動靜想求救,可奈何實在沒力氣出聲。
看著二人的穿著應該是乞丐,不過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可現在他們都陷入了昏迷想問也沒辦法問,要是將他們留在這就是一個死字,幾人就將兩個小乞丐抬上了馬車準備帶回去醫學院。
回去後就給他們收拾出一個房間,沈青禾幫他們處理了傷口,發現都是外傷,而且顯然是最近受的傷,倒是沒有找到舊傷。
他們是受了傷再加上勞累過度又沒有吃東西,這才暈倒在草叢裡性命垂危,若不是他們剛好經過救下恐怕這兩個孩子頂多活過明天。
幫他們換了身乾淨衣裳,發現倆孩子都長得挺白淨,倒是不像乞丐。
經過兩天的悉心照,他們總算逐漸恢復體力醒了過來。
沈青禾得知小乞丐蘇醒後也趕了過去,推門進去兩人剛好在狼吞虎咽吃東西。
他就沒有著急先開口而是在一旁等,他們像是吃完後才注意到周圍都是陌生人,神色頓時變得警惕。
“別害怕,我們趕路時發現你們暈倒在草叢就帶了回來,怎麽會跑去那裡呢?”若是乞討該在城裡才對,那邊是郊外周圍連村莊都沒有。
經過他一番安慰,兩個小乞丐也逐漸放下了警惕,也逐漸開口同他們說話。
沈青禾的疑惑也在這時候解開了,“你們原來不是乞丐啊,從長治縣要到京城來嗎?可怎麽就你們兩個孩子?”
難怪幫他們清洗過後發現並不像乞討而生的,若是沒有身上那些傷看起來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兩人的回答讓眾人都是一驚,他們之所以來到這是因為長治縣大壩決堤,附近的幾十個村莊全部都被淹沒了。
上千條性命就這樣葬送,還有數以萬計的人流離失所,只能選擇背井離鄉。
“所以你們也是災民,是和你們的父母失散了嗎?”沈青禾接著問。
不過也有些奇怪,兩個孩子年紀都不大,長治縣距離這裡可不近,恐怕他們連路都不認識,又如何能夠順利來到京城郊外。
“我們是逃出來的,護送我們的人都……都被殺了。”
“逃?”
沈青禾眉頭緊皺,這聽著怎麽不像是災民背井離鄉,倒像是被人追殺。
原來是災情實在是來得突然,長治縣縣令只能選擇向上面求救,畢竟再這樣下去流離失所的人只會更多,如今局面就已經不可控了。
“父親本以為很快就會派人來幫忙,結果他們不但不幫忙還不允許任何人將消息傳出去,甚至那些要離開的人都被他們抓了回來,就是擔心消息泄露到京城。”
原來是順昌府一帶的官員得知後擔心會被問責,乾脆將消息瞞住,不讓那些流離失所的災民離開順昌府,甚至派人追回已經出了府城的災民。
畢竟讓他們離開消息就有可能傳到京城,這兩個孩子則是長治縣縣令之子。
“豈有此理……這麽多條人命葬送,他們擔心自己被問責就不管不顧?”
那麽多村莊全被淹沒,這些官員生生將災民扣下來讓他們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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