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才剛分別，可說起話來，像是好久沒見。

　　可又因為一小時之前還在一起呢，這會兒對起話來，翻來覆去就這點事。

　　“爸爸在打掃衛生”“爸爸中午做餅餅”“爸爸的腳腳還有點疼”……

　　瞧著這倆聊這麽開心，葉杳也不能讓正在興頭上的恰恰停下來，隻好裝作沒聽見。

　　可恰恰是誰啊，那是天天念著他有啥爸爸也得有啥的恰恰啊。自己和合爹爹聊得開心，那爸爸也得開心。

　　恰恰叫了幾次葉杳，想讓他也來聊一聊，都被葉杳打了馬虎眼。

　　合承憶的聲音從手表裡傳出，低沉的聲音擾得葉杳心裡毛躁躁的。

　　他哪能不知道原因，哪能忽視合承憶對他的吸引力，更無法否認，恰恰離不開合承憶，自己也漸漸有了依賴。

　　“哎…”葉杳放下抹布，坐在了陽台的竹椅上。

　　“啊，對了，爹爹做的椅子！”恰恰拍了拍腦門，“我要再打電話…”

　　葉杳也拍腦門，扭頭望著雀躍的小背影，無奈道：“恰恰啊…”

　　忙乎完，葉杳想了想，叫過恰恰，拍了張照片。恰恰一定要展示他的手表，舉起了手腕，滿臉都是自豪。

　　他知道現在有很多人關心著他們父子，出於各種層面的考慮，他得發個微博，報個平安。

　　果然，消息一發出去，瞬間層層評論湧入。

　　大家都對恰恰的身體表示關心，同時又被恰恰的照片可愛到了。

　　葉杳心中微動，此時他確切感受到了來自許多人的關心。盡管這些人，他並不認識。可又因為恰恰，他們有了連接。

　　這樣的溫暖來之不易，葉杳明白。不知不覺間，葉杳不再抗拒人和人之間的接觸，也不再想要躲藏。

　　*

　　葉杳說到做到，腳一好，就約合承憶見面。

　　見合承憶，那恰恰是肯定要跟著的。合承憶想到這一層，約他們在一個兒童樂園見面。

　　合承憶包了場，隻接待他們仨。恰恰可以開心地玩，不會聽到葉杳不想讓他聽見的話。

　　出發之前的上午，葉杳狠了心，拉過恰恰，先和這個小家夥談了談。

　　“恰恰，爸爸有些話要跟你說。”葉杳先親了親恰恰的小臉，安撫他的情緒。

　　“嗯嗯。”恰恰乖乖地站在葉杳身前。

　　葉杳放緩了語速：“寶寶，首先，爸爸要告訴你，我跟你說這番話，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麽。記住，你什麽都沒做錯。”

　　“哦哦。”恰恰晶亮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茫然的神色。

　　“寶寶，我知道你很喜歡合爹爹。但是寶寶啊，你知道的，我們是去錄節目，節目會有結束的時候。”葉杳越說，心裡越不落忍，“到時候，你會和哥哥姐姐分開，也會，和合爹爹分開。”

　　“分開…”恰恰眨了眨眼睛，趕忙搖了搖頭。

　　葉杳扶住恰恰的小腦袋，直視著恰恰的眼睛，心中卻愈發覺得自己殘忍。

　　“有一天，合爹爹會不在我們身邊，像現在這樣，只有爸爸和恰恰。”葉杳這話，也許是說給恰恰，也說給他自己。

　　恰恰像是明白過來，眼睛睜得大大的，試探地問道：“那合爹爹去哪裡呀？”

　　“他，他會有自己的生活。”葉杳吸了口氣，“他會有自己的家庭，會…”

　　“會有，會有別的寶寶嗎？”恰恰的雙眼開始蓄淚，咬著自己的嘴唇。

　　葉杳沒點頭也沒搖頭，這是合承憶的事情，他並不能代替他回答。

　　可是恰恰像是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情一樣，“哇”一聲哭了出來。他極少這樣大聲哭，像是受了極大委屈。

　　“寶寶…”葉杳也跟著難受，抱緊恰恰，撫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恰恰抓著葉杳的袖子：“爹爹，爹爹說，恰恰是唯一的寶貝！”

　　“他騙人！”恰恰抽抽著，兩隻眼睛紅得像小兔兔，嘴巴嘟著，小肚子也鼓鼓的。

　　這話，讓葉杳一愣。他不知道合承憶什麽時候給了小娃娃這樣一個承諾。

　　若是旁人，可能會覺得合承憶是隨口一說哄孩子，可葉杳知道，他不是那樣信口開河的人。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杳覺得他真得和合承憶好好聊聊了。

　　下午一見到合承憶，恰恰很緊張地握緊了他的手，認真地說：“爹爹，不能騙恰恰！”

　　合承憶一懵：“沒有啊，我沒有騙你啊。”

　　“拉鉤！”恰恰伸出短短一截小手指，一定要再跟合承憶確認一遍。

　　合承憶不明所以，但還是和恰恰拉了鉤鉤。

　　把恰恰哄去玩後，合承憶對上了葉杳的眼睛。葉杳看起來有些無奈，但還是擠了個笑。

　　“腳好了？”合承憶問道。

　　葉杳點頭：“好利索了。承哥，這是我自己做的香菇醬。我不知道該送你些什麽，感覺你什麽都不缺。不過好吃的，總不會錯吧。”

　　“謝謝。”合承憶接過，低下頭，掩去心酸。

　　時間再怎麽慢慢流淌，也還是會到不得不面對問題的那一刻。合承憶指了指休息區的位置，和葉杳一起走過去。

　　都是飽經風霜的成年人，他們不必繞著彎說話，開口就直奔主題。

　　“承哥，下一期錄製，你還來嗎？”葉杳問道。

　　合承憶看他一眼：“你想我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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