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枳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裴濟臉色的表情也微微改變,他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以至於對方已經忘記了,他們才是蕭家的家主和正君?
“爺爺。”
他在家的時候,分明不是這樣說的。
蕭靖嗖的一聲站起來,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雲逸他們做什麽,何時輪到他們指手畫腳了?再說了,大爺爺他們可是被狗皇帝害死的,他豈能因為貪圖現在的安逸就忘記了仇恨?雖然逆謀造反的確是誅九族的大罪,但他們是分家,雲逸夫夫從未虧待過他們,有什麽好東西也沒忘記過他們,哪怕是死,他們也該以他們馬首是瞻才對。
“你閉嘴!”
他是想害死他們一家嗎?
蕭萬水狠狠瞪一眼自己的孫兒,轉而繼續對蕭枳他們說道:“雲逸,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以你們的能力···”
“呵!”
沒給他說完的機會,裴濟嘴裡溢出一聲冷笑,蕭萬水的表情當即就僵在了臉上,畢竟,他可從來沒有如此待過他,一直以來,他對他們的態度都很和善,以至於他們早已忘記,裴濟可不是一般的哥兒,他的手段足以令他們膽寒。
“不是子悠,爺爺他不是那個意思···”
眼看著情況不對,蕭靖連忙想要解釋,可裴濟卻抬手打斷了他:“不是那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
“···”
對上他的雙眼,蕭靖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他很清楚,爺爺說的話的確有些僭越了,雖然他是長輩,但他們是分家,根本無權干涉主家任何決定,何況還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老爺子,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們的衣食無憂是誰給你的?”
視線轉到蕭萬水身上,裴濟毫不客氣的說道:“祖父是你嫡親的大哥,沒有他,你們連曾經的富貴都不會有,還不知道在哪個旮遝刨食呢,如今他被狗皇帝害死了,整個長房一脈都差點因為狗皇帝絕嗣,你作為享受了他蔭庇的人,不說親自為他報仇雪恨,竟為了貪圖自己的安逸,還試圖仗著長輩的身份勸說我們放棄報仇,你就不覺得自己很搞笑嗎?”
當初看他們還挺懂事的,他也沒有計較他們一開始的冷眼,在他們主動靠上來的時候,又是給錢又是出力的護佑他們,讓他們哪怕是被流放,也過上了衣食無憂且人人尊敬的好日子,可他是怎麽回報他們的?哪兒來那麽大的臉自以為是的勸誡他們?
“你你你···”
手指顫抖的指著他,蕭萬水漲紅了臉,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在此之前,他做夢都沒想到,裴濟居然會說翻臉就翻臉,而且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也別你你你我我我的了,既然你們不願意冒險,那我們會安排你們離開,以後你們不再是蕭家分家,跟我們再無關系。”
懶得再跟他廢話,裴濟直接挑明了他的態度,要不是看在蕭靖的面子上,他能直接讓人扔他出去,他能體諒他年紀大了,不願意再冒險,隻想安安穩穩的渡過余生,他們也替他們想好了退路,願意出錢出力安排他們去別的地方隱姓埋名,重新開始,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跑到這裡來指手畫腳,還拿孩子們說事兒,一副完全是為了他們好的嘴臉。
“雲逸,你就任由他胡鬧?”
蕭萬水氣得有點狠,甚至犯起了糊塗,全然忘記了,蕭枳有多愛重裴濟,在這個家裡,他的話向來都是說一不二了。
“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三天后,我會安排人送你們離開。”
抬首對上他的雙眼,蕭枳鏗鏘有力的說道,再一次用行動證明,裴濟所有的言行都有他燙金背書。
“你,你們···好,走就走,你們別後悔!”
顫抖著手分別指了指他們,蕭萬水看似是上頭了,實則心裡已經有了別的計較,他們手裡有活字印刷術,還會養豬,家裡的女人哥兒也學會了很多縫合手藝,哪怕沒有本家,他們同樣能衣食無憂,累積足夠的好名聲,到時候他再用手裡的余錢建個學堂,教書育人,照樣能贏得大家的尊重,而且,他們還不用處處都被本家壓一頭了。
當初在流放路上的時候,他們什麽都沒有,只能厚著臉皮依靠裴濟夫夫,處處以他們馬首是瞻,經過將近一年的累積,他們該有的都有了,他也就膨脹自己了,完全沒有反思,包括活字印刷術在內,他們會的東西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爺爺。”
眼見他起身就要走,蕭靖伸手試圖拉住他,可蕭萬水搶先一步躲了過去,加快腳步迅速離開書房。
“雲逸,子悠,我們來之前,爺爺不是這樣說的,抱歉,我也不知道他為何這樣,請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會說服他的。”
沒能抓住爺爺,蕭靖只能轉身面對著裴濟他們,他個人是極其支持裴濟他們的,狗皇帝不止害死了大爺爺,害得長房一脈差點絕嗣,還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流放了他們,並且派人在半路上截殺,根本就沒給他們留活路,這早就不是雲逸他們的仇恨,而是整個蕭家的仇恨了,他們怎麽能為了貪圖安逸就置身事外?而且,媳婦兒也說得對,他們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子孫後代想想,狗皇帝不止流放了他們,還剝奪了他們入仕參軍的權利,難道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後代子孫只能蝸居在村子裡,做個稍微比別人多讀了點書的農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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