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玉將目光轉向“異靈”,極致的憎恨和殺意填滿了雙眸的每個角落,不住向外傾泄著的情緒,也讓她辱罵道:“該死的!該死的異靈!!”
“你憑什麽,你憑什麽能這樣做啊!”
“為什麽不能這麽做?”異靈微微歪著腦袋,瞳孔中仿若是孩童不理解大人世界般的茫然疑問。
怪物還在說話。
“你是要將仇恨對準我嗎?”
“可假如我們,假如異靈是錯誤的,那最終成為異靈的他,才是那個真正做錯事的人吧。”
異靈微笑著,無處不在的惡,就像圍繞在他身上的黑暗力量。那是他的根源,是他的一切。
“將仇恨對準我,我是不是可以將其視為——”
異靈刻意拉長了聲線:“你也想成為下一個他。”
“我不介意。”
“至少我覺得,每一個人,無論是不是靈師,都應該有成為異靈的資格。”
不斷延續的混亂,在異靈賀晚靳主動向距離他最近的靈師發起進攻時,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般,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滯。
但這種狀態只出現在了靈師的身上。
而他們的呆滯狀態,對於異靈而言,卻不過是更好的進攻時機。
異靈賀晚靳行動了。
這場混亂從鳥瞰的視角來看,就像是被劃為了兩個完整的圈子。其中之一的中心點是異靈,而另一個則是異靈賀晚靳。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樣的事又還要發生多少次?
沒人會覺得一切到此為止,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痛苦與時俱增。
極致的疼痛伴隨的是極致的憎恨。
而極致的憎恨則等同於,即便是靈師,他們也得又一次投入那種,第一次覺醒成靈師時的考驗。
要麽更強,要麽成為下一個異靈……
快要被逼瘋。
大腦在瘋狂和清醒的一線之間徘徊,卻又在異靈那不帶任何感情,隻無端讓人感到恐怖的笑容之下,再度讓本就夾縫求生的理智,被強添一絲混亂。
“呃、啊——”柳書玉蹲下身子,她痛苦地捂住頭,發出嚎叫。
而與她相似的人,還包括成楚柃。
越是在意就越是混亂,越是混亂就越是絕望。不想讓絕望長久籠罩,就只能選擇瘋狂。
而一旦瘋狂,就會給更多的同伴染上絕望。
極端的情緒誕生極端的異靈,暴食是不節製的表現,而不節製則是另類的放縱。
在非人之物的放縱之下,在“異靈”與“異靈賀晚靳”的本能之中,大量的靈師,不得不直面那個,局面永遠不在他的控制之中的事實。
異靈賀晚靳不知撿起了誰掉落的武器,不被任何人控制,隻按照“本能”行動的異靈,輕易將武器對準了曾經同樣遭受桃花源糟糕實驗的同伴。
他不認為那是同伴。
就像是異靈面對祁學一和簡紫芮的攻擊,也猶如旁觀螻蟻正在竭力舞動觸須。
“……這是地獄嗎?”有靈師嘴唇顫抖著吐出這句話,卻又在這場沒有邊際的陰影之中,寸步難行。
沒有人能看見未來,也沒有人能看見明天。
命運如異靈所言,正在被踐踏。
“如果賀景同還在,就好了……”
“如果賀景同還活著,就好了……”
說出這番話的人更想說的是,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就好了……
異靈?
異靈!
異靈……
每一位靈師,他們都曾經殺過不止一個異靈。
他們以為,這種擊殺是為了救更多的人;他們認為,這種抹消是為了維持秩序;他們認定,他們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有意義。
可如果同伴也變成了異靈呢?
可如果自己也終將成為異靈呢?
那種之前被無數次鄙夷看不起的全員異靈化的世界,又是否是另一意義上的大同?活著有什麽意義?
還維持人類的身軀又有什麽意義?
異靈賀晚靳將武器對準同伴時的眼神,是那麽容易讀懂。
他就是在看一群小醜,一群蠢貨,一群被命運玩弄在鼓掌的可憐家夥。
血肉,身軀,骨骼,人的意識……
“只要你們永遠認為異靈是錯誤的,那你們就永遠無法擺脫命運的裹挾。
這樣的話,“異靈 也聽見了。他依然保持著那個微笑,看著似乎同樣存在理智的異靈賀晚靳,講述著那些,有別於人類的話語。
“無法將思想置於身軀之上,你們所能看見的世界,也就注定只是井底之蛙眼中的那片渺小天空。
“否認異靈,排斥異靈,擊殺異靈,不過都只是在抹消另一個自己。
異靈賀晚靳,暴食,不節製的體現,放縱的具體。
他將刀子架在距離最近的一位靈師的身上,眼神諷刺,目光憐憫。
“與其認為異靈是誕生於人類的罪,不如說,異靈本就是另一個人類。
“當人類始終保持人類的模樣,也不過就只是還維持著善的一面。而當人類成為異靈,也不過是對外呈現出了惡的那一面罷了。但無論是哪一面,無論是靈師還是異靈,無論是善還是惡……
“那都是人。
自認為自己凌駕於他人的傲慢,對於那些過得比自己好的人的嫉妒,會忍不住被愚昧無知者激怒,不願意承擔社會和個體的雙重責任,想要的東西一個又一個,對食物的渴求,對性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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