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老師看見的是一命換一命的不合理,但一命換一命,才是賀晚靳所能爭取來的唯一仁慈。
否則,賀景同今後連死亡都沒法選擇。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傅澤荀死在了十月十號。
這個在原本《異靈》劇情中,他剛剛試圖綁架賀景同的時候。
但在當下,他的心臟已經被名九關徹底貫穿。
就連後續屍體的處理,也只是被拉到火葬場,在相關靈師的注視之下,徹底被燒成了灰燼。
命運改變了,劇情的束縛,也有了影響。傅澤荀被賀景同引導著,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亡。
“真希望那個時候,他的情緒能更激烈一點……之後也會更強吧。”
“你說什麽?”正在給賀景同削蘋果的簡紫芮,呆呆地抬頭看了病床上的少年一眼。
“沒什麽。”賀景同扯了扯嘴角,“我是想問問,我們的實習,是不是徹底被扣完了分?”
“你難道不是應該想想,你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嗎?”祁學一有些別扭地坐在不遠處。
但他已經好了很多。
自從昨天,賀晚靳強行指定他去扶賀景同起來以後,祁學一就已經不再因為,手術室裡一個不小心傷到賀景同的事,而感到痛苦。
那倒不是多豁達的想法,只是簡道長在離開,回到道觀之前,和簡紫芮與祁學一,一並來了一場談話。
那時他們就站在醫院的走廊,簡道長告訴兩人說:“殘疾人最想要得到的不是憐憫可惜,而是正常對待。病人想要得到的也不是心疼,而是能回歸正常生活。”
“那個孩子不會覺得自己有多痛苦,有多悲哀。他只會慶幸,自己殺了傅澤荀,也因為殺了傅澤荀,救了更多沒有被傅澤荀殺死的人。”
“可是……我、我們,我們這些被他救了的人,又能做點什麽呢?”簡紫芮眼眶發紅。
“什麽都不用做。”簡道長抱了抱這個自己撿來養大的孩子,“他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止,無數次地去救人,從不是因為他想從被救之人的那裡得到什麽。相反,他反而在拯救的行動中,不止拯救了你們,還救贖了他自己的靈魂。”
“你們要做的就只是,一如既往地對待他。你們是同學,是朋友,是可以托付生命的隊友,如果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那就在完成學業的時候,更加努力一些。”
“可是時間門,從來都不會讓我們慢慢成長。”祁學一聲音明顯哽咽。
“那就不要在乎時間門。”簡道長揉了揉祁學一的頭髮,“我沒法說,你們今後不會再遭遇危險。但我想,你們至少也能做到,在面對絕境之時,不留遺憾的死去。”
“普通的孩子不需要考慮死亡危機,但你們是靈師。”
“故而我只希望,你們不要在有朝一日裡,突然後悔,和同伴相處的記憶中,只有難過和愧疚,而沒有任何開心的回憶。”
“……是。”祁學一猛然低下了頭,任由淚水砸在了地面的瓷磚上。
簡道長後來離開了。
簡紫芮與祁學一也恢復了以往。
盡管在這份自然表現中,誰又都知道,那裡頭充滿了不自然的底色。
病床上,賀景同面對祁學一的問題時,握了握拳。他手上的繃帶,也跟著繃緊拉直,卻沒有任何傷口被拉扯的感受。
賀景同隻說:“很快就會好起來吧,我總覺得我現在的恢復能力,強得很離譜。”
“搞不好明天就能出院了。”
“這個絕對不行。”簡紫芮摸出了一把水果小刀,正嘗試給蘋果削出個兔子模樣,“至少要觀察一周。”
祁學一看著賀景同身上的繃帶,頗為老氣地說道:“都被裹成木乃伊了,就好好躺一段時間門不行嗎?”
“不太行。”賀景同委婉地說道,“我莫名地有一種,不寫作業會很慚愧的感覺。”
祁學一&簡紫芮:???
“而且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的實習分扣完了嗎?”
“呃……”“……嗯。”
“到底是還是不是?”
“肯定被扣完了啊,這還用想嗎?說是別暴露在普通人的跟前,但我覺得蘇旭真的一點都不普通,但偏偏他又真的不是靈師……”祁學一滿臉複雜。
“在你被帶走的那幾天,星際電影劇組的導演,其實也有聯系過宗前輩,但很慘,他手機丟了。這導致導演一直都沒聯系上人,最後找人按照宗前輩手機的坐標查位置才發現,那裡是蘇旭家,而且別墅還塌了……”簡紫芮也是一言難盡。
“這就導致,十八番的少將配角老師,和少將配角一塊失蹤。男主演和女主演都被嚇壞了,畢竟當時跟著一塊失蹤的還有我們仨,季瑜本來都已經聯系上了‘N’組織,可那些人,也因為後面的事,沒空搭理她……”
整一個世界末日之景。
蘇旭的別墅太慘了,導演就算心裡有點想法,也擋不住查手機坐標的人,順手報警。
別說分被扣光,沒被扣成負數,都覺得是宗楓給面子。
“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覺得,宗楓也不是那麽糟糕的人。”祁學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說曹操,曹操到。祁學一話音剛落下,病房門就被敲響。
祁學一去給開門時,剛好正面對上了宗楓。一瞬間門,白發少年的眼睛都瞪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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