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現在怎麽會執著這種問題?不管當初嚴敬堯被他吸引的理由是什麽,現在是愛他的不就可以了嗎?他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生活的,不管過程多麽肮髒,只要結果是好的,光鮮體面的,就可以了。
但現在他又因何憤怒?為什麽,這麽討厭自己沒有乾淨的靈魂。
嚴敬堯愣了愣才問:“今天善心大發,還是喝酒喝多了,忽然覺得對不起我了?”
“剛才在酒吧裡喝了幾杯,度數有點高。”
嚴敬堯再次笑了笑,他喃喃自語:“謝貞明,我以前還真不知道,你是那種喝多了會抱著我邊哭邊懺悔的人。”
如果嚴敬堯在他面前,他此時的確會抱著嚴敬堯邊哭邊懺悔,可是現在他們隔著天涯海角,所以許多無法用擁抱,親吻解決的問題,都變成思念瘋長。
“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你不提起來我都忘了,就算你現在說,我也想不起來你哪件事需要跟我道歉。所以我覺得,你單純是因為太想我了。”
謝靈曜知道嚴敬堯不會回答,在他毫無到底地指責嚴敬堯的時候,在他們吵架最嚴重的時候,嚴敬堯都沒有把這件事提起來。
現在想想,嚴敬堯堅持早晚要送他到家,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在他搬出去了之後配走他房間的鑰匙,是因為如果不監視他,他就有可能傷害別人。
謝靈曜那一瞬間心中湧起瘋狂的恨意,他恨自己,恨周圍的一切,恨嚴敬堯不告訴自己。他像個傻子一樣被瞞了這麽久,這些事證明了他的確是個無恥又無知的蠢貨。當了十四年的皇帝,最後他證明了自己已經泯滅了人性,他是所有人中最壞的那個人。
現在他該說點什麽。他從來不說道歉,但他的確是世界上最對不起嚴敬堯的人。
“很想你,如果你在的話,我會真的哭給你看的。”
嚴敬堯詫異了一下,又笑:“雖然很難想象,不過倒是很期待。”
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說不出道歉的話。謝靈曜無法控制地厭惡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他實在是從裡到外都爛透了。
“陛下,明天回來想吃什麽?我可以請半天假,還是你剛回來很累,想回家睡覺?”
謝靈曜深深地歎了口氣:“如果我現在跟你道歉,你會原諒我嗎?”
“陛下,你沒有利用我,我從一開始就很清楚你是怎樣的人,不必跟我道歉。”
嚴敬堯在電話那頭踱步,謝靈曜聽到他在走路,這樣聊天太沉悶,嚴敬堯也想要透透氣。
“也不用對我有愧,我有自己的目的,我是那麽容易被你利用的人嗎?你太低估我了。和陛下鬥智鬥勇很有趣,要說利用,也是互相利用罷了。”謝靈曜知道他挪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或許是個開闊的場地,嚴敬堯的語氣松弛下來,開始變著法哄,“怎麽這麽不開心呢?誰招惹我們陛下了?”
“除了你我還在乎誰?”謝靈曜自嘲,“算了,我不說了。”
“其他的話留著見面跟我說吧,明天我會去接你。”嚴敬堯安慰完了催促他,“快回去睡覺吧,喝醉了在海邊走,我不放心,到了酒店告訴我一聲。”
謝靈曜答應。
第二天的飛機,謝靈曜並沒有跟小李一起走。謝靈曜騙小李自己跟嚴敬堯有約,所以改乘了另一班航班,小李當時也沒多想。沒想到小李下了飛機,看到嚴敬堯,這才發現被謝靈曜給騙了。
他就這樣不吭一聲地離家出走,沒有跟任何人說。
小李的項目告一段落,嚴敬堯的電影會如期上映,選擇在這樣一個時間離開,除了會帶來情感上的衝擊,並不會耽擱什麽事的進度。那座城市的盛夏很美,湖邊有輕煙似的垂柳,馬路兩旁的樹會撒下碎金般的光輝,走在馬路上,時常會聽到陸續的蟬聲,會一瞬間覺得仿佛時間靜止了。
整整一年,謝靈曜認識嚴敬堯的這一年,他們的緣分好像一棵上千年的銀杏樹,埋藏了很久,在忽如其來的雨季中發芽生根,密不可分地交錯在一起,經歷過風風雨雨,但到羈絆越來越深以後,謝靈曜決定離開他。
緊接著,之後又過去了半年。
半年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半年的時間,足夠讓一部電影從影展走到院線,在一個寒冷的冬日,嚴敬堯的那部電影上映了。
作為新人導演的第一部 影片,在先前的影展中得到了許多的關注,因而順利且快速的進入了發行階段。真到了板上釘釘要發行的時候,甲方的作用總算從挑刺的監工,變成了變本加厲挑刺,但也能大力推動項目的監工。
這部電影選擇在了年底聖誕節的時候上映,這是春節檔前的最後一個黃金時間段,新人導演能爭取到這樣的機會相當不容易,除了嚴敬堯本人的才華支撐,身後一定有非常牢靠的團隊。一步電影從創作到最終上映,少則三年多則七八年,在這個過程中大多數都熬廢了,能上映的都是成功的佼佼者。
要完全屏蔽掉嚴敬堯的消息,除了不接電話不發消息,還要去一個沒有電影院的窮鄉僻壤。
謝靈曜輾轉了好幾個城市,最後選擇了一個地廣人稀的農村,度過了活到現在最手忙腳亂的日子。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周五。放心,下周的陛下超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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