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先生年少成名,自然見多識廣。”崇徒南毫不在意的勾唇一笑:“可你的坦蕩星路,哪一條不是楚家為你鋪出來的?”
池硯舟臉色微變,崇徒南卻繼續朝他最痛的地方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舍近求遠,聰明點的都知道楚學長才是最好的選擇。”
池硯舟原以為他會為自己辯解,哪怕裝也會裝出幾分真心,沒想到竟然連演都不演。
但這事放在別人身上他信,放在崇徒南身上……
池硯舟像是看透了他一樣,冷諷一笑:“你喜歡小予這麽多年,現在終於有了機會,換做是我也會不顧一切的抓緊。”
“但是崇徒南,”他上前一步,以勝利者的姿態逼近:“你願意重蹈覆轍是你的事,而我,一定會讓你再撞一回南牆。”
崇徒南低低地笑了一聲,抬眸時卻是決然的森冷:“你以為你還能活著……”
唰的一聲輕響,包廂的門忽然開了。
對峙的兩人同時看去——
竟然是楚淮予。
“不走嗎?”他一眼未看池硯舟,進來盯的就是崇徒南。
楚淮予走了一截才發現他把人落在餐廳了,崇徒南畢竟是他叫來的,那他就有責任帶走。
在這一刻,崇徒南完全不在乎他和池硯舟誰輸誰贏了。
他聽著自己完全失速的心跳,很輕的點了下頭:“嗯,走。”
池硯舟站在原地,看著楚淮予將人接走,渾身上下像在冬日裡淋了一場凍雨。
以前那個會因為他一句話就不理崇徒南的楚淮予,現在卻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看都不看他一眼。
不會,不可能……
池硯舟在艱澀的呼吸中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機。
他指尖發顫的按下了號碼,在對方接起後深吸一口氣:“你馬上去找綜合醫院的人,我要看楚淮予車禍後的診療記錄。”
楚淮予將人帶出餐廳,走出去一段路後:“你那把傘,我扔了。”
崇徒南絲毫不意外,但他卻低下了頭:“哦。”
“我會賠你。”
崇徒南努力錮著唇角,嗓音悶聲悶氣:“嗯。”
楚淮予正想問他傘是什麽牌子,上腹部忽然一陣發酸,然後發出了一道持續兩三秒的咕——————
他身體頓僵,然後,一點一點低下頭去。
他餓了,他竟然餓了。他的修為居然已經降到無法辟谷的境地了?!
楚淮予眸中怔然,像卡殼了一樣,整個人都不動了。
“學長。”
那張極為好看的臉湊到了他近前,雙眸淺彎:“剛才桌上的菜你一口沒動,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牛肉面,你要不要嘗嘗?”
十幾分鍾後。
“老板,兩碗牛腩面,一碗多加辣醬不要小青菜。”
崇徒南掃完碼,從筷筒拿了兩雙一次性筷子。
楚淮予面無表情的坐著,崇徒南回來後也沒說話,安靜地握著筷子等面。
“來啦,兩碗牛腩面。”
老板把面碗端下托盤,崇徒南把辣醬多的那碗推到楚淮予面前,再把筷子放好。
“學長,嘗嘗味道怎麽樣。”
楚淮予回神,隔著牛腩面騰起的熱霧,看到了崇徒南略含期待的眼神。
他收回目光,拿起了碗邊上的筷子。
第一口面入口,楚淮予的嚼動停了一瞬,咽下後:“味道不錯。”
崇徒南揚起唇角,像是得到了表揚一樣:“這家的辣醬是老板自製的,別的地方都沒有。”
原來如此。
楚淮予以前每隔幾百年便會去靈爻閣,回回那老閣主都會以頭搶地,哭喊著說天要亡他靈爻閣,再然後就是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模樣。
其實他只不過是覺得他們後山秘境的靈果味道不錯,辛辣中帶著一絲鮮甜,正如他現在嘗到的這個辣醬一樣。
楚淮予開始認真吃麵,吃著吃著發現這碗面不僅味道不俗,還沒有放他討厭的葉菜。
快要吃完的時候,崇徒南開口道:“學長。”
楚淮予放下筷子:“嗯。”
“你失憶的事,”他微微壓低嗓音:“池先生知道嗎?”
“不知。”
崇徒南心裡的蝴蝶又開始亂飛,“那你為什麽會告訴我?”
楚淮予淡淡的道:“你我之間的事,我應給你一個答案。”
崇徒南斂眸,心頭忽酸忽甜的,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過了一小會,他緩緩開口道:“其實你跟池先生,以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沒有騙你,更沒有瞞你。
所以等你恢復記憶後,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
楚淮予聽了這話,眼底劃過一抹不解。
雖說現下的他與之前不同,但做凡人時的性子和品行卻是一致的。既如此,他又怎會跟池硯舟那樣的人做摯友?
等等。
楚淮予眉心微緊,看向崇徒南:“你說我與他是……朋友?”
“嗯。”
難怪那張銀行卡對方不收,他心道。
崇徒南放下筷子,垂著眸不去看楚淮予的表情:“那你…要回去找他嗎?”
“不去。”楚淮予冷漠道。
既然只是朋友,那便沒什麽前情舊怨,何必還有所牽連。
崇徒南微抿唇角,方才還壓著暗翳的心緒瞬間就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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