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平等的不相信任何活人,連他養大的精怪草木在能化出人形後,他都會將它們放出洞府。
池硯舟聽到這個答案,心裡並沒有半分松快。因為楚淮予疏冷的表情告訴他,我連討厭都懶得討厭你。
楚淮予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就在他轉身要走時,池硯舟忽然開了口。
“如果你是我呢?”
池硯舟看著他,嘴唇都在發抖:“你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好朋友因為喪失記憶被別人欺騙利用,你能做到坐視不理嗎?”
楚淮予沒說話,只是漠然的看著他。
池硯舟喉結顫動,眼眶已經隱隱浮出紅意:“我爸在我小的時候出軌,我媽瘋了要帶我一起死,你還記得嗎,她拽著我跳樓的時候,是你救了我。”
“我因為你活了下來,所以我不能看著你被人欺騙,我做不到。”
這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訴之於口的痛苦,可若是能讓楚淮予想起些什麽,池硯舟會心甘情願的挖出來給他看。
因為楚淮予不止是救了他的命,他還給了他一個家。
她拽著我跳樓……你救了我……
這些聲音無端端的在楚淮予腦中的回蕩起來,緊接著便形成了一幕清晰的畫面。
“念念,不是爸爸媽媽不同意,是小池還有直系親屬,法律上咱家根本收養不了他。”楚忘生苦口婆心的跟他講道理。
楚淮予右手牽著年幼的池硯舟,固執的道:“那我自己養他。”
“你才11歲,自己都是個小孩子,你拿什麽養他?”
面對這句質問,楚淮予不說話了。
這時,他感覺池硯舟推了推他的手。
楚淮予轉頭看去,池硯舟紅著眼睛,卻在勉強自己衝他笑:“我可以回我外婆家,沒事的。”
聽到這句話,楚淮予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你必須要跟我在一起。”
這句話的尾音像一顆水滴落在他的識海之中,波紋一圈圈散開後,楚淮予的眼前忽然又下起了傾盆大雨。
一個看上去八九歲的男孩獨自站的雨幕中,渾身早已濕透了。
楚淮予撐著傘走過去,到了近前,他才看到男孩身上帶著被雨水衝淡的血漬。
此時男孩看到他的鞋尖,緩緩抬起了頭。
“我找不到家了,你可以收養我嗎?”
楚淮予看著他那雙陌生又熟悉的黑眸,搖了搖頭:“我已經有要養的人了。”
男孩低下頭去,楚淮予看到他的手指顫抖地攥成了拳。
“是我沒及時找到你……對不起……對不起……”
楚淮予疑惑男孩為何要對他道歉,他剛要問原因,忽的從遠方傳來了池硯舟的聲音。
“小予……小予……”
楚淮予驀地睜開雙眸,青年版的池硯舟正滿臉擔心的看著他:“小予,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楚淮予隻覺得後腦處隱隱抽痛,好似他每次想起做凡人時的記憶,腦中都會這般刺痛。
“對不起,我不該貿然說起以前的事。”看著他微微發白的臉色,池硯舟心裡十分後悔。
又是一句道歉。
楚淮予眉心微動,觀察起了池硯舟的臉。
自己幼時為何那般執拗的要養此人,這不符合他性子的行事,其中到底藏了什麽原由?
池硯舟見他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於是壓著情緒道:“你如果實在討厭我在劇組,那我明天就離開,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生病。”
楚淮予不含情緒的嗯了一聲,轉身走了。
池硯舟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頭的那股痛楚又翻了起來。
楚淮予回到前院,找了他半天的演員統籌趕緊跑了過來。
“楚老師,您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想問問您隨行的工作人員這次來了幾個人啊?”
“只有我一個人。”
統籌愣了愣:“助,助理什麽的也沒有嗎?”
楚淮予淡聲道:“沒有。”
統籌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尤其知道楚淮予是影后的兒子後,更覺得稀罕了。
“那我先領您去看看房間,要是需要什麽東西,您隨時跟我說。”
“嗯。”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家屬院第三棟樓的二樓。一層有四戶,楚淮予是最裡面那間。
蔣梵正站在走廊讓助理裝加濕器,一看到他上來,十分刻意的大聲道:“楚淮予老師回來了啊!”
楚淮予眼含莫名的看向他,蔣梵打了一個激靈,那種女鬼趴背的感覺又躥上來了。
眨眼的功夫,崇徒南就從房間裡出來了:“學長。”
楚淮予正要頷首,驟然之間,崇徒南的眼睛冷不丁的跟他記憶裡的那雙黑眸合在了一起。
突如其來的巧合讓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崇徒南,似乎是在確定什麽。
“是你。”那個雨中小男孩竟真的是眼前之人。
崇徒南不明就裡,剛要開口問,旁邊的蔣梵卻皺起了臉:“我說楚老師你是屬金魚的嗎,怎麽跟池硯舟見個面,回來就能把徒南給忘了?”
楚淮予看向他,回答問題:“按屬相算,我應是屬馬。”
蔣梵胸口一哽,用正經說話的口吻故意氣人,是什麽新款的心理變異嗎?
崇徒南側一步擋住又想說話的蔣梵,道:“學長,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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