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予看著池硯舟這滴虛偽的眼淚,整個人已經完全出離憤怒。
珠子數次救他於危難,他也以元神護佑珠子,這兩者本是獨屬於他和團子之間的莫逆。可如今池硯舟卻以此挾恩自重,玷汙了這份感情,簡直令楚淮予惡心至極。
池硯舟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還以為楚淮予有所動容,趕緊又道:“上輩子我們相守幾百萬年,這一世老天爺又讓我們相遇。”他眸間愴然,每一個字都說的仿若發自肺腑:“無論你相不相信,我都已經知足了。”
楚淮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過了幾秒,冷不丁地笑了一聲:“若我沒有找到崇徒南,恐怕真要被你這副模樣騙過去了。”
池硯舟的身體霎那間涼了一大截,“他、他是……”
“沒錯,他才是我的珠子。”
“不可能——”池硯舟嘶喊出聲,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珠子絕不能是崇徒南,也不能是任何其他人,否則他今天必死無疑。
他無比急切地看著楚淮予,像是要掏心挖肺一樣赤誠:“小予你看清楚,你看清楚我才是那個有印記的人,它、它就在我脖子後面,你怎麽就……”
“就算崇徒南沒有,他也是我的楚團。”楚淮予打斷他的話,唇角極為諷刺地勾起:“而且你以為我真的在乎契痕嗎,它本就是別人結下的印記,我幾百萬年前就想將它抹除了。”
池硯舟還要張口,一縷熾火霧卻如光索般繞上了他的脖頸。
皮肉被燒灼的劇痛瞬間讓他目眥盡裂,但熾火霧已經寸寸收緊,讓他連一句討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說到契痕,我還要多謝你,多謝你帶著它,”焰光映亮了楚淮予森如閻羅的雙眸,他字字清晰道:“一、起、下、黃、泉。”
喀的一聲脆響,熾火霧生生焚斷了池硯舟的頸骨,就在他將將要斷最後一口氣時,一道赤烈的紅光爆發而開。
楚淮予立刻施法將元神絲剝離,但這縷元神承載的卻是他渡劫期的靈力,如今他修為境界大跌,根本無法馭抗。
他唇間瞬間溢出一縷鮮血,契痕上的元神之力反噬識海,開始無差別的絞殺他這個本主。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池硯舟所受之苦加倍反湧而來,原本保護珠子的命咒,現在卻像枷鎖一般桎梏在他的識海中。
楚淮予的臉色蒼白如紙,丹田撕裂的劇痛貫穿他的五髒六腑,唇間的鮮血越湧越多。
他的意識逐漸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直至陷入昏迷。
熾火霧自池硯舟的頸間消散,他跌落在地,脖子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愈合。
池硯舟喉間發出一道極長的抽氣聲,像一個溺水之人驟然蘇醒,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等到他眼前不再模糊,恢復意識的池硯舟立刻朝自己脖子摸去,帶著體溫的皮膚印入他的掌心,半分傷口都沒有。
在確定自己真的沒死後,他滿眼驚懼地看向地上的楚淮予,然後連滾帶爬的縮去了牆角。
他的腦中不斷浮現楚淮予殺他時的那個眼神,一雙眼眸仿佛浸了血似的,滿是殺意,森然可怖。
想著想著,池硯舟手指顫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楚淮予剛才是真的想殺他,但自己脖子後面的那個東西又逼著他停了手,不僅如此還反傷了楚淮予,那這個印跡豈不是……
池硯舟顫抖的喉結吞咽了一下,他攥起拳頭,開始拚命回想夢裡發生過的事,搜尋起所有蛛絲馬跡。
十幾分鍾後,池硯舟充斥著血絲的雙眸漸漸泛起一道狂喜的精光。
他想起來了,他終於找到原因了!
原來楚淮予曾經分裂自己的元神,覆在了珠子的契痕上。珠子死,他也會死,這是同生共死的元神命咒。
而這個命咒遮蓋了契痕,就連珠子……不對,就連崇徒南自己都不知道。
“哈,哈……”池硯舟胸腔抽搐著笑了起來,楚淮予殺不了他了,而他有了這道命咒保護,任何人也別想再傷他了。
門外的方逸晨聽到病房裡傳出聲音,推開房門就看到池硯舟坐在地上不停地笑,而楚淮予倒在地上,似乎是昏過去了。
他大驚失色趕忙上前:“硯舟你怎麽了,楚淮予這是……”
池硯舟猛地握住他試圖攙扶自己的手腕,手指用力攥緊:“你去聯系崇徒南,告訴他,楚淮予在我這。”
方逸晨傻了,“什麽?你……”
“快去!”
方逸晨被他吼的一顫,滿眼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不是,這個節骨眼上,你聯系他幹嘛?”
池硯舟冷笑一聲,滿眼譏諷:“因為我曾經說過,要讓他再撞一次南牆。”
他頸後的契痕是崇徒南的,等楚淮予醒來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對方,等到了那時,崇徒南絕對會想方設法把東西從他這裡搶走。
雖然不一定能拿回去,但他絕不能把自己的性命駕在萬一的風險上。
所以他必須趕在楚淮予蘇醒之前,讓崇徒南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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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紫荊酒店。
蔣梵用房卡刷開門,拿著手機朝臥室走去,途徑客廳猛地嚇了一跳。
“我靠,你醒了啊。”
崇徒南整整坐了一夜,聽著他的聲音,緩緩抬起眸。
蔣梵偏頭朝臥室看了一眼,小聲問道:“楚淮予還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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