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腳下。”陸熵低聲提醒他。
遲雪洱“哦”一聲,趴在他胸口往下面瞅了眼,嚇得心臟亂跳。
已經走到車邊的陸母轉身時剛好看到這一幕,陸熵的手還握在遲雪洱腰上,高大挺拔的身軀與懷中人的蒼白纖細襯出強烈的對比。
一個冷漠深沉,一個清秀溫潤,明明是不相乾又全然矛盾的氣質,可站在一起的畫面卻又讓人覺得有種微妙又和諧的般配感。
陸母默默看了會,頷首示意司機先把車門關上,走上去將遲雪洱拉到旁邊。
“阿姨?”遲雪洱不知道她想幹什麽。
陸母嗔怪:“還叫阿姨呢,不改口啊。”
遲雪洱愣愣,跟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明白過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皮:“……媽。”
陸母拍拍他的手,湊近一些問:“媽問你個事,你跟陸熵是不是已經睡一個房間了。”
“嗯?”遲雪洱眨眨眼,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誠實回答:“是的,我之前的房間出了點狀況,還沒整理好,現在是跟陸熵住一起。”
陸母並不關心他原來的房間怎麽樣了,只知道他們兩個現在的確是一起睡了,先是覺得欣慰,隨即臉上又露出一點憂色:“陸熵他粗魯嗎?”
遲雪洱搖頭:“不啊,他很溫柔。”
“是嗎。”陸母挑眉,滿意點了點頭,抬眸看一眼後方的陸熵,一米九的大高個,寬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再看看她身邊瘦瘦弱弱的遲雪洱,憐愛欲再次急劇爆棚。
不放心地繼續囑咐:“光是溫柔還不行,這種事還是要考慮承受情況,你從小身體就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一定要加倍注意,如果不想要就直接拒絕他,不要顧慮他的心情,知道嗎?”
陸母操心到話匣子完全停不下來,遲雪洱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的,隱約感覺他好像聽懂了,但又不太懂。
最後乾脆直接放棄,隻睜著迷茫的雙眼乖乖聽著。
一番折騰已經到了中午,陸熵沒在別墅吃飯,直接驅車去了公司。
又是遲雪洱一人孤獨地用餐,慢吞吞吃完後,還是像前幾天那樣在落地窗前對著外面的花園畫畫,他最近每天都會抽空畫上幾筆,快要開學了,他要盡快找找手感。
入了秋的天氣,下午兩三點的陽光溫度也剛剛好,透過落地窗的玻璃,曬得人懶洋洋的,遲雪洱畫了沒多久就生出了困意。
用手背在眼睛上揉揉,精神不足地打了個哈欠,眼圈也紅紅的。
自從來到陸熵這裡,他因為沒什麽事乾,就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現在一到點就會犯困,強撐著也畫不出什麽,乾脆放下畫具打算去樓上睡會。
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窗外暮色四合,光禿禿的枝丫上蹲著幾隻黑色的鳥,偶爾嘶啞地叫上兩聲。
除此以外周圍幾乎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整棟別墅都靜悄悄的,遲雪洱最討厭在黃昏時醒來的這種感覺,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巨大的空虛和孤獨感像是一頭張著血盆大口想要將他吞沒的猛獸。
他一點都不想在這種環境裡呆下去,跳下床匆匆跑出房間。
因為平時這個時間都只有他一個人,他壓根也沒想到要注意外面,以至於門剛打開整個人就像個小炮彈一樣直直撞到一堵肉牆上。
“啊!”
“沒事吧。”
遲雪洱吃痛的聲音與一道關切的男聲同時響起,他愣了愣,不太敢置信地抬起頭。
視野中清晰地映出男人的面容和五官輪廓,因為俯視的原因,雙眼皮很深,眼尾的弧度向下,目光似乎也因此變得特別柔和。
遲雪洱呆呆的,腦子還有些沒轉過來:“你怎麽回來了?”
陸熵:“工作處理完了,之前不是說過忙完就早點回家陪你。”
有說過這樣的話嗎,遲雪洱不記得了,可不管到底有沒有,對現在的他來說,陸熵的出現都無疑是驚喜大過意外的。
就像一塊巨大撞擊而來的隕石,填補了他此刻內心最荒涼冰冷的空缺。
遲雪洱靜靜望著他,鼻尖酸澀:“陸熵……”
這一聲“陸熵”有點顫抖,聲音裡似乎有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來得更軟,更加動聽。
陸熵抓著他胳膊的手緊了緊。
此刻他眼中的遲雪洱就像一朵被大雨澆透的細弱小花,蔫耷耷濕漉漉,漂亮的眼睛蘊著水氣,鼻頭也是紅的,渾身都散發著想要讓人寵愛他的脆弱氣息。
陸熵黑眸中顏色變深,聲音沉到沙啞。
“要我抱抱你嗎?”
第21章 21
直覺告訴陸熵, 遲雪洱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他沒有刨根問底,而是選擇提議給他最直接有效的安撫。
如果是往常, 習慣於把自己包裹在堅硬保護殼下的遲雪洱並不會輕易展示這種脆弱,也不會願意主動向陸熵尋求幫助。
但今天的他卻不想顧慮那麽多, 他被孤獨和寂寞感打敗, 此刻的內心只有感性和依賴。
他沒有說話,而是把雙臂慢慢滑落直至環住陸熵的腰。
可能是昨晚和今天早晨的肢體接觸練習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害羞的心情,這個擁抱沒有絲毫忸怩, 甚至很用力,像是想要將自己整個人都塞進陸熵懷抱裡。
遲雪洱又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嗯,我想讓人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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