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遲谷峰也不好再繼續留在這裡,站起身,臉上的表情依然慈愛關切:“那大伯不打擾你了,你病還沒好,要多休息才行。”
說罷,頓了幾秒,又低歎著說:“明天陸家就會派人來接你,說是讓你先過去住一段時間,熟悉熟悉環境。”
遲雪洱點頭,不再多言。
等房間只剩下他一人時,遲雪洱才松懈下神經,後背陷進身後松軟的靠枕裡,垂下濃密的卷睫,緩緩吐氣。
他剛才並不是故意對遲谷峰冷淡,不如說,比起以前的遲雪洱對他大伯和伯母的態度,剛才的他已經算得上是溫和有禮。
按照小說設定,遲雪洱小時雙親意外身亡後,便一直寄宿在遲谷峰家,他父親一手創立的公司和名下資產自然也都到了遲谷峰手裡。
遲谷峰為人算是正派,性格古板老實,對遲雪洱也很照顧,只是他的妻子卻一直看不慣他這個拖油瓶,始終對他頗有微詞。
原主性格古怪冷僻,除了因為他兒時的家庭變故,跟他常年的寄人籬下還有這位伯母恐怕也脫不了關系。
陸氏的天降聯姻,其實也算是遲雪洱為了逃離這個家抓住的一根稻草。
現在的他雖然不是以前那個孤僻少年,但對聯姻這件事其實也並不抗拒,畢竟這是小說情節發展的必然環節,他這個炮灰是注定要跟主角攻結婚的。
而且,想到協議結束他能拿到的那筆巨款,遲雪洱內心還有些激動雀躍,那麽大一筆錢啊,都夠他後半輩子養老了。
畢竟他現在這幅病秧子身體,以後估計也是做不了什麽高強度工作的,這個協議對他來說還真不算壞事。
*
又過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陸家果然準時過來接人。
下了整夜的雨,天空一碧如洗。
花圃裡的花叢被澆灌得明豔嬌嫩,花瓣和綠葉上滾著剔透晶瑩的露珠,空氣帶著雨後清新的濕潤,溫度宜人。
灰色的賓利停在雕花鐵門前,身材修長的青年站在門口,看到裡面出來的人,立刻上前迎接。
“遲少爺。”
這人遲雪洱見過,是他聯姻對象的助理,叫林修,相貌斯文,彬彬有禮,通體社會精英的氣質,之前的結婚協議就是他帶來的。
也就是說,至今為止,遲雪洱還沒見過要跟他協議結婚的那個大佬,架子和神秘感真是擺得足足的。
不過人家大佬可能也不是故意為之,說不定就只是單純的忙,畢竟不過是一樁協議婚姻而已,壓根也不值得真的放在心上。
林修從傭人手中接過遲雪洱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裡。
遲雪洱禮貌道謝,轉身看著身後的人。
遲谷峰摟著妻子的肩,望著遲雪洱的眼神中有不舍還有擔憂:“雪洱,換了新環境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不習慣,隨時給家裡打電話,我立刻派人去接你。”
遲雪洱平靜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蘇玉蓉一直小鳥依人地倚在丈夫身側,優雅地扯了扯肩上的披帛,以長輩的口吻象征性地囑咐了幾句。
臨走時,一側的傭人張姨終於沒忍住,走上前跟遲雪洱告別,當著主人的面,她不敢多說話,有著歲月痕跡的慈祥面容上滿是對孩子的留戀和不舍,握住遲雪洱的手,連連小聲說著“小少爺保重,多照顧身體”。
遲雪洱回握住她粗糙的手掌,彎腰跟她輕輕擁了一下。
賓利車在寬敞的公路上平穩行駛,遲雪洱倚著靠背,偏頭望著車窗外不停倒退的林木高樓。
林修透過後視鏡望了一眼,笑著道:“遲少爺不要緊張,這次接您過去只是單純為了婚前同居磨合,過程中您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都可以隨時提出來。”
遲雪洱轉回頭,被他一句“婚前同居”拉到現實中來,也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他真的要和另一個男人結婚了。
這對穿書前和穿書後都是零感情經驗的小菜鳥來說怎麽不算是一個艱難挑戰呢。
想到這裡,遲雪洱不知怎的有些別扭,耳朵不受控的冒出一些熱意,微微泛紅。
林修注意到他的羞赧,體貼地不再多問什麽。
無人說話的車廂再次陷入靜謐的氛圍中,林修透過後視鏡注意到遲雪洱又將身體椅進靠背裡。
他似乎沒什麽精神,膚色是沒有血色的蒼白,纖長的睫毛忽閃著垂落,唇瓣的顏色很淡,微抿著,安靜又漂亮。
陽光躍過車窗玻璃投落,讓他周身都沐浴在淺金色的光線中,像是誤入人間的一隻美麗精靈。
陸家是北城的頂級豪門,奢華程度不是一般人貧瘠的認知可以想象出來的。
大佬雖然早就從陸宅搬出來自己住,但他在富人區的獨棟別墅也並沒有比陸宅差到哪裡去。
至少遲雪洱被賓利車載著過來時,一路上眼睛是沒有一秒鍾閑下來的。
林修還有工作要忙,把遲雪洱安全送達後,便匆匆離開。
接下來便是別墅內的管家傭人負責接待照看,遲雪洱從頭到尾都是暈頭轉向的,最後被送進二樓臥室,他禮貌勸退還要幫他換衣服洗浴的熱情傭人,這才終於能安靜下來獨享私人空間。
房間很大,幾乎快有他在遲家的兩倍那麽寬敞,裝修風格也與別墅整體性冷淡色系的灰調無異,看著有些冷清。
遲雪洱繞著房間走了一圈,腦海裡已經勾勒出以後他想把房間改造成某種風格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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