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深呼吸,然後將鏡頭緩緩對準秦霄。
手又開始抖了起來,他雙手施力,緊緊卡著手機邊緣,哢嚓——
秦霄陰鷙的眉眼定格在屏幕上。
那一刻江一眠心下一沉,險些扔了手機。
他連忙鎖屏,起身,站回到秦霄右側,專注侍餐,“大少爺先用什麽?”
秦霄心情愉悅,也不再為難他,這頓飯後來吃得格外和諧。
飯後,江一眠強忍著應激反應帶來的生理不適,幫著傭人們收拾餐具。
這時候秦衛國回來了,他冷著臉把秦霄叫進了書房,之後樓上傳來激烈的爭吵和幾聲脆響。
不出意外,秦霄又挨了巴掌。
秦汐在江一眠身旁幫著收酒杯,一邊聽著樓上的動靜,一邊說,“江管家,我真佩服你,照顧大哥這麽多年,是怎麽忍過來的?”
“小姐你別動,”江一眠拿過她手中的高腳杯,“我來就好。”
“江管家你別跟我這麽客氣,你知道的,這個家裡,我就樂意跟你說話。”秦汐笑得純真。
江一眠盡管很難受,還是朝她淺笑一下,然後繼續垂眸做著事,“小姐人美心善,我也很樂意跟您說話的。”
秦汐被他的笑晃了眼,愣了幾秒後才移開目光,不好意思地把頭髮往耳後捋了捋,“對了,我聽李叔說你最近很早就出門了,都是晚餐時才回來。你是不是在刻意躲著大哥啊?其實你沒必要躲他的,爸爸向來疼你,我們早就把你當成秦家的一員,這個家本就有你的位置,不用為了他委屈自己成天往外跑。”
“我出門不是因為大少爺,是為了我自己。”江一眠推著疊滿餐具的餐車,朝洗碗房走去。
秦汐跟上,“那你出去是做什麽?”
江一眠說,“抱歉小姐,恐怕得暫時對您保密了。”他把餐具放進洗碗池,然後開始挽襯衣袖子。克制之下他的手還是有些抖,只是不仔細看察覺不出來。
一旁的張姨看到他要上手,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兒,一邊叫來幾個傭人一起洗碗,一邊趕人,“小姐,江管家,你們快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
秦汐尊重江一眠的秘密,便不再問。兩人出來後各自回了屋。
其實今晚替秦霄侍餐,緊繃的神經和對應激反應的極力克制,已經讓江一眠快撐不住了。他之所以還會幫著收拾餐具,只是在逼自己。
把自己逼到極限。
雖然楊醫生讓他降低期待,接受自己暫時不能克服的事實,但他從來都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人。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
很明顯,還能堅持下去。
但硬撐,也確實很難受。
江一眠放松下來後,整個人開始冒冷汗。他趴在書桌上,頭抵著手背,渾身都是抖的。
砰砰砰——
突然有人敲門。
江一眠沒出聲,在一分鍾內把情緒克制下來。
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著李向明的聲音,“小眠,睡了嗎?”
江一眠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被反鎖的門。
“小眠你怎麽了?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啊?”李向明一臉驚愕,但更多的是關心。
“李叔,我沒事。剛剛做了運動。”
“穿這身衣服做運動?”李向明看著修身的管家服,一臉不可置信。
江一眠瞥見他雙手提著好幾個大袋子,看logo是奢侈運動品牌,便隨口岔開話題,“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哎你瞧我,看見你這樣,把正事兒給忘了。”李向明說,“這是你朋友上午送來的,白天我隨老爺出去了,剛一回來又見著你在忙活,這才給你拿過來。”他把東西遞給江一眠。
原來不是秦霄買的。
江一眠放心接過。
他回憶前世這個時候的自己,好像除了秦霄就沒結交過什麽人,實在不記得自己有買得起這麽多奢侈品的朋友,便問,“對方叫什麽名字?”
“對方沒說,應門的傭人也沒問,拿了東西就進來給我了。當時我忙著安排老爺出門,也沒細問。”說到這兒李向明習慣性拿出工作態度,“新來的傭人做事不嚴謹,還得多教教,這樣可不行。”
江一眠安靜聽他說著,突然想起晚餐時候發生的事,“李叔,我這個月的工資,給程管家和易管家吧。”
“行,知道了。”李向明歎口氣說,“你這孩子,總是這樣。”
此刻的江一眠不像表面那麽平靜,他其實很不舒服,沒有繼續和李向明閑聊,道謝後就要轉身回房。李向明卻突然叫住了他。
“哦對了,還有這個差點兒忘了。”他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兩盒藥膏遞給江一眠,“也是你朋友給你的。”
“我看了下,七彎八拐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李向明這個年紀,連英文都看不懂,當然不知道那是全俄文的消炎生肌藥膏和去疤痕藥膏。江一眠這八年受的教育和秦霄一樣,精通英法德意俄五國語言,他接過一看就明白了。
這個所謂的朋友,是傅承焰。
傅承焰好像總是有治愈他的魔法,此刻江一眠感覺好多了。
他再次謝過李向明,拎著東西進屋。習慣性反鎖後,才將東西放在桌上。
他打開手提袋一一查看,幾套運動裝,幾雙運動鞋,專業的護腕護膝護踝護腰帶肌肉貼,健身手套運動發帶,還有一塊價格高昂的智能運動手表和一**身會所終身貴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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