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衛國又打了幾個噴嚏,實在是受不了了,話都不想說,隻擺擺手示意江一眠趕緊去處理乾淨,自己則匆匆抬腳下了樓。
走廊瞬間安靜到落針可聞。
江一眠候了會兒,見秦霄沒有要走的意思,就抬腳上樓。
秦霄什麽也沒說,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江一眠瞥了一眼樓梯的鏤空扶手,視線穿過歐式鏤空雕花,剛好可以看到緩步上樓的秦霄,他臉上的暴戾全消,眉頭擰著,看不出具體什麽情緒。但他沒有快步追上來糾纏,江一眠的目的就達到了。
上了三樓,江一眠走到自己房門口,正要開門,站在樓梯口的秦霄突然喚了他一聲,“江管家。”語氣破天荒地溫和。
江一眠將搭在把手上的手收回,立在原地等他走近。
秦霄很有分寸地在他身側兩米的位置停下,“謝謝。”
江一眠沒看他,保持著管家的禮儀,恭敬垂眸道,“大少爺不必客氣,這是我的職責。”
看著江一眠這副模樣,雖然仍舊冷淡疏離,但如果忽略這段時間他和自己鬧脾氣之外,好像也只有江一眠一個人會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這邊,會無條件地對自己好。
秦霄突然覺得,這些年自己有些過分了。
但他是大少爺,江一眠是管家,照顧他保護他,也確實是江一眠職責范圍之內的事。
所以他雖然心裡有歉意,但不多,且並未打算跟江一眠真心道歉。
“好,那你早點休息,明早不用侍餐了。”秦霄說完才覺得不對,又說,“如果抄不完,我可以幫你。賠償也是。”
“不用了大少爺,您早些休息。”
秦霄輕輕歎了口氣,越過江一眠走向主臥,他就知道,江一眠就是死倔,死清高。
明明只要隨便開個口就能舒服享受別人的幫助,但他就是寧願自己受罪,也不肯張嘴。以他這張臉,不論在哪裡,只要他願意利用,每天都可以過得很輕松。
當然秦霄只是這樣分析,並不希望他在外面到處利用自己的臉。
畢竟江一眠對他來說,就像是私人物品,誰都碰不得。
秦霄進入主臥後,江一眠才將手重新搭上把手,開門進屋,反鎖。
快速脫下身上的所有衣物,披上浴袍,把衣物整理好放進浴室旁固定的小隔間裡,每天固定時間會有負責洗衣服的傭人來收。
然後關上小隔間的門,按著胃部進了浴室。
江一眠本就腸胃弱,自然花香沒事,但香水會讓他不適。今晚他倒了一整瓶在身上,濃香持續了這麽久,毫無疑問會對腸道造成劇烈刺激,此刻心裡直犯惡心,胃也開始隱隱作痛。
前世江一眠會用秦霄喜歡的香水,其實就是在委屈自己。因為腸胃虛弱的原因,他是自小不用香水的。
是秦霄喜歡保持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而江一眠滿心滿眼都是秦霄,所以才忍著不適常年用著同款香水。
雖然秦霄用的那款香水不是很濃,但江一眠長期使用,腸胃長久地被刺激著,原本些微的不適感逐漸加重,又沒調理過,經年累月,早就不堪負荷了。
後來的江一眠,常年吃止痛藥和消炎藥,成為傅夫人時,已經完全一點香水味都不能聞了。
傅承焰身上的味道比秦霄還要淡許多,可江一眠都無法忍受。
一開始傅承焰不知道他總是嘔吐胃疼的原因,醫生每次也隻說是他腸胃太過虛弱,經受不住任何刺激,包括生冷堅硬的食物,刺激性的氣味等。
那時候傅承焰已經很注意江一眠的飲食和生活環境了,直到有次他開始懷疑自己用的香水。雖然他不覺得自己身上這若有似無的味道足以刺激江一眠,但他還是停用了。
後來江一眠的症狀得到緩解,傅承焰就勒令莊園裡所有人都不得使用香水。
之後經過長久的調理,江一眠的腸胃才恢復得差不多了,只要不是太刺激的氣味,他都能受得住,但傅承焰再也沒用過任何香水。
送江一眠的滿園芬芳,也都是香味宜人的品種,主要以他喜歡的味道很淡的白玫瑰為主。
就連江一眠每年生日那天,傅承焰給他準備的那瓶金桂,也隻挑選了一支桂枝,仔細修剪造型後,插入極具古典美感的青釉花瓶中,以幾朵白瓣黃蕊的秋菊點綴,芳香綿柔,宜人不濃鬱。
“嘩啦”的水聲戛然而止,江一眠打開浴室門,單手扶著門框往外走,熱氣繚繞中他臉色蒼白全無血色,一頭濕發滴著水珠,他沒力氣擦拭,浴袍看起來也只是胡亂套了下帶子。
胃越來越疼了。
砰砰。
敲門聲溫和又小聲,生怕擾了人,一聽就知道是秦汐那個小姑娘。
江一眠挺直身子,重新裹好浴袍,系好帶子,確認儀容不失態後,才抬腳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門一打開,秦汐就急忙出聲,“江管家,進去說。”
然後她就要往裡擠,江一眠微微擋了一下,“小姐,有什麽事還是在這兒說吧。”
秦汐食指放在嘴上小聲“噓”了一下,才說,“哎呀,你攔我做什麽?一會兒讓大哥聽見,他可不會領我的情。我也不稀罕他一句虛情假意的謝謝。”
江一眠仍舊攔著,溫聲提醒,“小姐,夜深了,這不合規矩。”
規矩規矩規矩,江管家哪哪兒都好,就是太好脾氣太講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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