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你們這兒發生了點事兒,你知道嗎?”張源這大嗓門在這震耳的音樂裡都差點喊破嗓子。
“知道啊,那天我在上班。”年輕的調酒師動作熟練地調酒,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江一眠身上,答得心不在焉。
“那天到底怎麽回事兒,方便說說嗎?”張源將小費遞了過去。
調酒師這才正眼瞧他一下,將小費收進小馬甲的口袋裡,推過來兩杯調好的雞尾酒。
“那位客人不喜歡女人,”調酒師俯身湊過來,“他是故意找揍的。我也是頭一回見到他這樣的,看起來斯斯文文,沒想到會主動招惹人。”
“你怎麽那麽肯定?”張源不解,心說他該不會是胡謅的吧。
調酒師笑,看著江一眠說,“因為,我們gay身上都有共性。他是不是喜歡男人,別人看不出來,但gay一定看得出來。”
張源打量著他看了半天,還是不太信,總覺得他在瞎扯淡。
但江一眠信。
倒不是他這些說辭,而是結合聞遠在醫院的反應和那些沒頭沒尾的話,這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目前看來是有人知道聞遠的性取向,所以投其所好。
不過聞遠不喜歡女人,這倒是江一眠前世不知道的。
“當時他身邊還有其他人嗎?”江一眠問。
調酒師又往他面前湊了湊,笑著說,“有啊,有個男人,騷得很,直往他懷裡鑽。而且那天,那位客人的酒裡加了料。”
江一眠看了調酒師一眼,他連忙又接著說,“當然不是我加的,我調的酒怎麽可能有問題?是那騷貨加的。那位客人喝了沒多久就受不了了,起身要走。沒走幾步就碰到那對情侶,不知道說了什麽,那姑娘的男朋友抄起酒瓶就砸了他的頭。”
“沒報警?”張源悶了一口酒問。
“沒有,雙方都沒有。這事兒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江一眠手指摩挲著酒杯,絢爛的燈光打在杯身,又映入他淺棕的眸子裡,燦若星辰惹人迷醉。
“這位帥哥,怎麽不喝?”調酒師問。
“戒了很多年了。”江一眠隨口答。
“很多年?”調酒師笑,“你才多大?”
“嗐,早知道你不喝酒,我就不給你點酒了,整點兒飲料得了。”張源說。
江一眠擺擺手,“沒事。”
趴在吧台的調酒師一直看著他,笑意不純,“看你這麽小,該不會還是未成年吧?”
“哎你可別打他主意啊。”張源連忙起身擠了過來,和調酒師面對面,江一眠適時往旁邊挪了個位置。
“人家是正經孩子,跟你就不是一路人。”張源接著說。
“行,那問個名字總可以吧?”調酒師目光再次投向江一眠白淨好看的臉,笑著問,“我叫何湛,你呢?”
“喲,這誰啊?”沒等江一眠答話,就走過來一個紅發寸頭衣著花哨的男人。
是謝家的二世祖謝昀。
“原來是秦霄的貼身——姘頭啊。”謝昀雙手插兜,靠在江一眠身側,臉上的譏笑和他的子彈頭耳釘一樣晃眼。
這位謝家的小少爺與秦霄是死對頭,又是同齡,從小到大都念同一所學校,且同一班級。堪稱陰魂不散。
前世江一眠結束特訓回來,替秦霄收拾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謝家這座高樓在商場上是如何一點點傾頹崩塌,謝昀是怎樣一步步自取滅亡的,沒人比江一眠更清楚。
這一世,江一眠的目標不是他,自然懶得與他口舌之爭。
可謝昀不是省油的燈,見江一眠不理人,他又接著嘲諷,“秦霄搞了你都不敢承認,你還上趕著為他做事呢?你說你也是,長了一張這麽漂亮的臉,反正都是賣屁股,不如來我家的場子裡做做?起碼把老板們伺候高興了,還能混個小情人當當,這輩子也就吃穿不愁了。怎樣,考慮考慮?”
這話著實太難聽,張源和何湛都聽不下去,只是何湛不過是個調酒師,他可不敢得罪這位出手闊綽的客人。
但張源卻沒什麽顧忌的,謝家本就是靠娛樂產業起家,後來入駐地產行業,與秦家爭奪項目向來是不折手段。包括津海項目這塊地,當初也是爭得頭破血流。他為秦氏集團辦事,自然不會給這位對家的沒用少爺什麽面子。
“謝小少爺,你這話沒憑沒據的,可不興侮辱人啊!我們大少爺與江管家是普通的主仆關系,這一點早就澄清了。你與其在這兒滿口噴糞,不如擔心擔心謝大少現在是不是正在來抓你的路上!”張源說完就擠到兩人中間,使眼色讓江一眠走。
他身形本就胖,中間的距離又很短,為免擠著江一眠,他只能往謝昀那兒擠,一屁股將人撞得連退幾步。
謝昀頓覺冒犯,而且他生平最怕他大哥,也最討厭別人拿他大哥壓他。此時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怒火直衝腦門,抄起身側的高腳凳就朝張源的後腦杓砸了過去——
何湛來不及喊出聲,意料之中的嚎叫聲沒有響起,實木凳子的碎裂聲在震耳的音樂聲中毫無存在感。
張源回頭張大了嘴巴,心悸之余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纖細白嫩的手肘竟能替自己擋下這重重一擊。
同樣震驚的還有何湛和謝昀。
此時有不少人發現了動靜,都紛紛側目,朝他們看了過來。音樂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可謝昀怒氣上頭顧不了那麽多,啐了一聲“媽的”,又抓起一個高腳凳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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