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三樓,江一眠一打開房門,就看到秦霄站在自己的衣櫃前,櫃門是開著的。
“江管家,你終於回來了。”秦霄抬手越過一排各種場合的管家服飾,指尖一一拂過他櫃子裡的件件黑風衣,然後轉身對他笑,“累了吧?先去洗個澡。”
“大少爺,這是我的房間。”江一眠扶著行李箱,立在門口。
“我知道啊,你不用刻意跟我劃清界限。”秦霄說,“放心,以前那些話我不會再說了。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應該好好聊一聊。”
“有什麽話現在就說吧。”江一眠拉著行李箱進屋。
秦霄說,“不急,你還是先去洗個熱水澡吧,一路風雨,別感冒了。”
“大少爺,沒什麽事的話,請您離開。”江一眠丟下這句話,打開行李箱,自顧自將乾淨整潔的衣物掛進衣櫃裡。
見他依舊冰冷地拒絕自己,秦霄不怒反笑,“江管家不用這麽抗拒,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是真的想通了,以後我們就保持普通的主仆關系。”
普通的主仆關系?
誰信?
“既然大少爺不走,那我去傭人宿舍睡。”江一眠掛完衣物就要走。
秦霄伸手去拉人,江一眠一抬手,他隻拉住風衣衣角。
“別走。”秦霄看著江一眠冷漠的側臉,眼中竟難得地流露出一絲乞求,“聽我說說話,好嗎?”
江一眠側身垂眸,冰冷的視線落在攥住衣角的手上,鼓起的青筋上有幾道剛剛結痂的傷疤。
秦霄察覺他的不適,緩緩松了手,“我隻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江一眠轉身,不說話也不看他,淡漠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夜裡。
秦霄兀自開口,“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不論是屋子裡的擺設,還是衣著打扮,都變了。我很久沒進過你的房間了,今晚才發現,牆上的便簽沒了,我們的合照沒了,我喜歡看你穿的衣服沒了,喜歡讓你用的香水也沒了。”
他默了默,“你是真的沒打算再喜歡我了。正如你所說的,絕不會愛我。我知道了,也會接受。但請你別避著我,別對我冷眼相待,好不好?”
他眼中似乎閃著淚花,可江一眠壓根沒看他。
良久也等不到回答,秦霄只能接著說,“你去津城後,我想了很久。我的這份感情,沒理由讓你也跟著承受。是我考慮不周,還被人拍了下來,我知道這一定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畢竟你不是公眾人物,被突然推到輿論的中心,精神上和心理上必然備受折磨,一定很慌很怕。”他朝江一眠邁了一步,滿眼歉疚地看著人,“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江一眠不為所動。
“我沒奢望讓你原諒我,但我可以跟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了。”他試圖去拉江一眠的手。
江一眠適時抽手避開,“大少爺說完了嗎?”
秦霄苦澀地笑了下,深情地道了聲,“晚安。”
然後緩緩抬步,與他擦肩而過。
前腳剛出了門,就聽見身後“砰”地一聲。
房門關上,隔開了兩人。
秦霄突然勾唇,一一揭開手上將將結痂的傷疤,鮮紅滲出,他卻低低地笑了起來。
真是的,都快被自己感動哭了,江管家多少會有些動容吧?
*
下了一周的雨,今早突然散去陰霾,長空一碧如洗。
江一眠如今暫時不用去秦氏集團上班,也不用負責秦霄的衣食住行。別墅裡還有其他低級別的管家和傭人,大家都待他很好,加上他是秦霄的貼身管家,秦衛國和李向明一向也都護著他,除非他自己找事做,一般不會有人主動叫他做什麽。
所以最近他每天都會撐著傅承焰的傘,在秦家別墅和博藝琴行之間兩點一線。
重來一世,他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燕城大學是國內一流的綜合性大學,師資力量雄厚,多種專業方向。雖說傳統商科和各種技術前沿學科的優勢略勝一籌,但他不再是前世那個滿心滿眼跟著秦霄填報高考志願,後來又為秦霄放棄入學的江一眠了。
經濟學他已經不再感興趣,他得為大一下學期期末轉專業做準備。
前世如果沒有進秦家,沒有遇到秦霄,他那雙手,本就該是用來彈鋼琴的。
今天江一眠如常七點起床,洗漱後簡單解決早餐,將一大疊琴譜放進大容量的單肩工裝包裡,然後拿起雨傘,將包隨意挎在肩上就出了門。
到達博藝琴行時八點整,距離開門還有半小時。江一眠夾著雨傘靠在玻璃門邊,戴上藍牙耳機,點開手機裡的彈奏錄音。趁著這個時間,聽一聽自己的彈奏有沒有什麽不太對的地方。
每天練琴前檢查一遍昨天的練習,這是他的習慣。
他將昨天練習的曲子全部聽完,滿意地摘下了耳機。
十三年沒碰鋼琴了。
江一眠來琴行的第一天,從《哈農》開始,進行恢復性指法訓練。好在他基本功扎實,開了手就沒那麽僵硬了,手型在彈奏中也逐漸流暢協調起來。
從斷奏指法練習到熟練彈奏十級鋼琴曲目,他隻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這其實沒什麽。
他四歲學琴,六歲十級,七歲能演奏五百多首曲子,八歲榮獲省級鋼琴比賽第一名。若不是父親意外身亡對他造成了巨大打擊,他也不會進入秦家做貼身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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