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秦霄也有這樣的時刻。
那個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少爺,狼狽的樣子真的讓人很愉悅。
江一眠揚起笑,走到辦公桌前,跟處理這案子的警員交涉,全程沒有看秦霄一眼。倒是謝之繁一直挽著秦霄的胳膊,寸步不離,顯得很恩愛。
秦霄臉上情緒不斷變幻,最終擠出一個看起來不那麽難看的笑,配合謝之繁演一出熱戀小情侶的戲。
三人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江一眠走在前面,謝之繁挽著秦霄走在後面。
幾天沒見著陽光的秦霄,本能地抬手遮擋,被甩開的謝之繁又勾上了秦霄的腰。
秦霄看著一直沒有停住腳步回頭的江一眠,咬牙瞪著謝之繁低喝,“夠了!”
謝之繁媚聲媚氣地開口,“秦霄哥哥,別生氣嘛。”
“閉嘴!”秦霄一把甩開他纏上來的手,“我說過別這麽叫我!”
“我這不是剛從裡面出來,習慣了,一時還沒來得及改口嘛。”他又貼上去。
秦霄再次甩開了他,看著逐漸走遠的江一眠,攥著拳從牙縫裡蹦出字,“謝之繁!你能不能滾了?”
但畢竟剛出來,又在警局門口,秦霄不敢再動手。只是頻頻看著江一眠不斷走遠的身影,他心急如焚地快步追上去。
偏偏謝之繁又跟了上來,還跟塊牛皮糖似的,怎麽甩都甩不掉,厚著臉皮一直往他身上貼。
眼看江一眠都出伸縮門了,秦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和謝之繁拉扯著快步往前。
好在江一眠走到路邊就停住了腳步,然後摸出手機接了個電話,太遠了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只能看見他側身站著,一邊說一邊笑,似乎心情很好。
秦霄直覺對方一定是傅承焰,他腳步越來越快,好不容易走過去,江一眠卻掛了電話,轉頭撥了秦衛國的電話。
“嗯,是的。大少爺目前狀態良好,沒吃什麽苦頭。”
“老爺別生氣,大少爺他知道錯了。”
“您放心,我們馬上回來。”
“好的,老爺再見。”
秦霄陰著臉立在江一眠身後,看著他又給司機老劉撥了個電話。
“劉叔,堵車了嗎?”
“還有多久能到?”
“嗯,早高峰是這樣的。”
“不急,我們等會兒就行。”
終於等他打完電話,秦霄沉著沙啞的嗓子開了口。
“江管家……”他欲言又止。
江一眠揚起職業笑容,“大少爺,謝先生,司機堵路上了,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早餐,一邊吃一邊等。”
他對秦霄和謝之繁一視同仁的態度,讓秦霄抓狂。
“他憑什麽跟我們一起用餐?”秦霄磨著牙,疲倦憔悴的臉上陰戾不減。
“大少爺,這次的事多虧了謝先生,您也知道。不然您不可能這麽快就出來。”江一眠目光從秦霄烏青的眼底移開,笑著看向謝之繁,恭敬頷首行了個禮,“謝先生,謝謝您。大少爺脾氣不好,還請您以後多擔待。”
謝之繁笑著推辭說,“不客氣,應該的。不過早餐就不吃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他說著又看向秦霄,“秦少爺,再見。”
見秦霄不理人,江一眠便笑著搭話,“再見,謝先生。”
謝之繁微笑頷首,隨後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看著江一眠對待謝之繁溫和恭敬的態度,和一副像要把自己交代出去的模樣,秦霄就氣得咬碎了牙,“你是我的貼身管家,憑什麽對他畢恭畢敬?”
江一眠看回秦霄,依然笑著,“大少爺,謝先生是您熱戀中的男友,以後嫁入秦家,那自然也是我的主人。大少爺曾說,尊卑有別,仆從對待主子——”
他笑意漸失,“生來就該,畢恭畢敬。”
看著江一眠逐漸冰冷的眸色,秦霄心裡莫名有些觸動。
但仔細一琢磨這番話,突然又覺得很有意思,他火氣瞬間消了一大半。
這話前半段明顯是江一眠介意自己和謝之繁的關系,至於後半段——
他確實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那年江一眠十三歲,第三次不聽話學人交朋友。
前面的兩個被秦霄收拾後,沒多久又交了一個。
他早就警告過江一眠,不要隨便交朋友,好好做個伺候他的下人。
那段時間是秦霄逆反心理最嚴重的時期,秦衛國幾乎把他往死路上逼,每天回家非打即罵,他時常被鎖在堆滿了報表和文件的房間裡,做不到讓秦衛國滿意就不準吃飯。
他也懶得在江一眠面前裝出一副好模樣了,總是對江一眠肆意發脾氣。
而江一眠並不在意他沒來由的怒火,那段時間反而會經常偷偷從自己房間的窗台翻到主臥的陽台,好幾次差點從三樓摔下去,就為了給他送一口吃的。
有時候是蛋糕點心,有時候是用保溫盒裝的飯菜,有時候是滋補的湯。
看著江一眠此刻冷漠的眼眸,秦霄腦子裡這些塵封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且源源不斷地湧入腦海。
畫面轉到秦霄完成秦衛國的要求,被放出來後第一時間去學校找江一眠,卻看到教室後排坐著的兩個人挨得很近,季深在向江一眠請教一道數學題,江一眠非但不拒絕,還拿過季深手上的筆,在他試卷上寫下三種方程式的解法,從頭到尾詳盡無比,過程足足用了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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