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寶珠的胃部被衛樹的眼神攫取住,擰成一團,隱隱作痛。
衛樹幾乎是猝然放開了邱寶珠,他轉頭走了兩步到書桌邊,動作利落地拉開抽屜。
旁邊箱子裡的黑蛇被突然發生的動靜嚇了一跳,噝噝地滑下了樹,盤在了角落裡。
衛樹拿了一樣東西到手裡,他沒有停滯,彎腰直接把手裡的東西戴到了少年的手指上。
是一枚戒指,上一世邱寶珠離開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也是臨別禮物。
看見邱寶珠用一雙醉眼茫然卻又欣喜地摩挲著戒指的表情,衛樹緩緩直起身,他抬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
“叩叩”
“衛樹啊,面煮好了,趕緊帶著你那同學出來吃吧。”李彩娉在外面討好地輕喚。
衛樹拉開門時,李彩娉伸著雙手,滿臉寫著“請給錢”。
給了她五百塊錢之後,李彩娉說了句“面在桌子上,筷子我都拿了,醋自己加。”,轉身美滋滋地進了房間。
邱寶珠從衛樹身後鑽出來,坐到餐桌面前吃麵條。
他今晚沒吃什麽東西,空腹喝了酒還燒得慌,味道隻算過得去的掛面在此刻也變得美味了。
見他吃得狼吞虎咽,衛樹蹙眉,“你慢點吃。”
邱寶珠夾著面條,“你不要處處都管我。”
“我不管你,”衛樹語氣變淡,“你不舒服的時候別喊。”
邱寶珠撇了撇嘴,速度到底變得比之前慢了不少。
衛樹不怎麽餓,把自己碗裡的煎蛋夾到了對面的碗裡。
“其實你人還不錯。”邱寶珠看著黃澄澄的煎蛋,又變臉道。
衛樹扯了下嘴角,他目光掃過邱寶珠手指上那隻碧熒熒的戒指,不知道對方明天早上還能不能用正常語氣跟自己說話。
吃完夜宵,衛樹去廚房洗碗,邱寶珠自覺在洗手間刷牙。
在碳水和酒精的雙重作用下,邱寶珠腦袋越發暈暈乎乎,牙刷插了好幾次都沒能插/進杯子裡。
他扶著牆慢慢走回臥室,躺到床上。剛躺下沒多久,耳邊便出現了腳步聲,床墊下陷,他被躺到身側的人抱住,對方體溫很高,胸膛很硬,心跳聲傳到他耳朵裡時,給人一種微弱的絕望和自毀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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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微亮,藍灰色的光線從小窗透進房間。
邱寶珠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時的第一想法是,窗簾怎麽沒拉?
接著他看見了窗戶邊上的蛇。
它朝邱寶珠吐了吐蛇信子。
“……”
他房間怎麽有蛇?!
等等!這蛇有點眼熟……
邱寶珠開始環視整個房間,他腦子裡嗡嗡作響,這不是他的房間,這是衛樹的房間。
他為什麽會在衛樹的房間?
又被關起來了嗎?
巨大的恐懼和無措襲來,以至於他都沒來得及低頭看一眼旁邊的衛樹。
然而還沒來得及感傷太久,一股尿意襲來,邱寶珠收起情緒,下到地上,決定上個洗手間再說。
房間外的溫度要低一點,邱寶珠腦子清醒了不少,他上過洗手間,埋頭在盥洗池洗了個冷水臉,冷水澆透了他的臉,沒有上一世神思枯竭倦怠的慘白,只有吃嘛嘛香大睡一場後的饜足清透。
下巴上的水一串串往下滴,邱寶珠恍然回神,抽了幾張紙巾擦著臉。
折疊吸飽了水的紙巾時,邱寶珠看見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帝王綠,黑珍珠。
意識在一瞬間從邱寶珠身體中剝離,邱寶珠怔怔地低著頭良久,直到脖子發酸,變得麻木。
這是他上一世留給衛樹的最後一樣東西,為什麽此刻會出現在他的手上?
邱寶珠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所在的這個房子,都是衛樹為了蒙騙他而打造的了。
而洗手間這狹窄的一隅,使他感到安心。
他不敢出去了,他不知道出去後,他面臨的是什麽。
之前的一切可能都是個夢,此刻夢醒了,他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著之前痛苦不堪的生活,開始痛苦不堪的下半生。
他不要。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邱寶珠拉開洗手間的門衝了出去,自由的意志在他體內洶洶然揚高,他此刻決意推倒一切擋在自己路上的障礙。
“早餐想吃什麽?我出去買。”衛樹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床了,他穿戴整齊站在玄關,正在換室外穿的球鞋。
還是少年時候的樣子,不是西裝革履的那時候。
邱寶珠縮了水,把戴著戒指的手背到了身後,“面條。”
衛樹穿鞋的動作半道截止。
“你再去睡會兒,我洗漱過後就去煮。”衛樹重新帶上門,又回到了屋裡。
邱寶珠躊躇不安地站在原地。
“喂。”邱寶珠跟在衛樹身後,但他跟不進洗手間,只能站在門口,他把手伸出去,“這個,你給我的?”
衛樹垂著眼,給牙刷擠上了一段牙膏,沒做聲。
邱寶珠看著男生眼下的青色,咬了咬牙,“阿樹……”
衛樹動作停了停,他看了眼鏡子裡,自己身後神情氣惱俱畏的少年,“幹什麽?”
邱寶珠瞪大眼,他瞳孔上的花紋開始震顫、搖晃,嘩嘩啦啦,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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