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小網紅的最新微博裡,有了他需要的信息——CLF超跑俱樂部,煙花秀最佳視野,九點半。
CLF超跑是國內排前幾的俱樂部,入門車型都是百萬級跑車。徐回周不確定陸溯是否參加,但他不能浪費任何一個機會,陸溯在他計劃裡非常重要。
徐回周關了平板,咳意湧來,他抽了張紙巾捂住嘴,重重咳了一會兒,挪開紙,不出意外滿是猩紅的血點。
他團成團放進煙灰缸裡點燃了,缸裡還有一堆灰,是他上次偽造的療養院工作牌。
望著火焰燃燒、熄滅,徐回周倒了半杯水進去,端著去馬桶倒掉了。
望著藍色的水流將痕跡帶進下水道,徐回周目光似乎也隨著那個漩渦縹緲了。
就算他計劃再周密,他抹掉所有證據,也同樣會留下痕跡。
他只能跟時間賽跑,在被敵人發現前,先徹底解決掉他們。
所以為此付出點代價,這是非常公平的交換。
徐回周又咳嗽了,這次時間更長了些,漱口時用了幾杯清水,才吐乾淨了血水。
回房間吃了藥,他換上衣服出門了。
——
寂靜漆黑的山頂,月亮低得懸掛在頭頂一樣。
一束車光在盤旋的公路來回了無數次,月亮退進雲層,天光稍現,徐回周才停在了山腳。
整夜未睡,他臉上也不見疲倦。
他習慣了熬夜,這種程度的通宵對他算不了什麽。
徐回周降下車窗,不見盡頭的筆直公路一路吹來清爽的風,路邊兩片此起彼伏的蘆葦蕩隨風飄動,遠處的天際暗紅交界,有別樣寂寞蒼涼的壯觀。
他見過相似的美景。
爸爸腿不好,但還是會抱他騎在脖子上,牽緊媽媽的手,在夕陽的蘆葦蕩裡散步。
那時媽媽的笑容,比他見過的所有都要漂亮。
徐回周掏出煙盒,他五指突然痙攣抽搐,這是老毛病了,時不時會來找他敘舊。
他習以為常,耐心撥著打火機,第五次終於亮起小火苗。
點燃煙,徐回周在縹緲的霧氣裡遙望著蘆葦蕩。
當整片天大亮,他又咳了好一會兒,方升上車窗,迎著朝陽開進了漫天蘆葦裡。
*
西郊公墓。
徐回周戴著墨鏡口罩,懷抱一束花拾級而上。
在他18歲之前,他每年都會來這裡。
爸爸骨灰被帶走了。那天下著暴雨,他想追上那個曾經稱呼爺爺的人,被不知誰的手從車裡推下來。
他摔進泥水裡,車內有人在罵,“野種!和你媽一樣是喪門星!晦氣!”
後來媽媽獨自葬在這兒。
十年過去,整個城市皆大變了模樣,唯獨公墓除了多了許多墓,還是原來的樣子。
徐回周上完台階左轉,走過長長的青石板路,在一座墓前停住。
他瞳孔驟然縮了一秒。
在他母親墓前,擺著一束同他懷中一模一樣的蘆葦,墳墓也被維護得乾淨整潔。
這十年他為了不暴露還活著,沒回國掃墓,也交沒公墓管理費,母親是孤女,沒有親人會來看她,也無人知道她喜愛蘆葦。
只有一個人。
“原來阿姨喜歡蘆葦啊!”少年搶著付錢,“你錢留著吃飯!你媽就是我媽,我付錢天經地義!”
“別一副欠我的表情……”
“那麽想感謝我,高考完送我支鋼筆,要最貴的牌子!”
他當時很認真地回,“好!”
徐回周眼眸恢復平靜,他蹲下拿開那束快乾枯的蘆葦,放下新鮮的蘆葦,徒手清理著地面的碎屑。
陽光照到冰涼的墓碑上,“徐夏晚”三個字仿佛有了溫度。
清理乾淨地面,徐回周抬眸望著媽媽的名字,眸底漾開柔軟的笑意。
“媽,我回來了。”
隻一句沒再開口,靜靜待到下午才離開。
他帶走了那束乾枯蘆葦,路過垃圾桶,揚手丟了進去。
——
同一時間,臨州第九醫院心理科室。
新來的小護士頻頻望向問診室,突然門打開了,瞧見那道頎長的身影,她心跳頓時漏了好幾拍。
這時那人往她這邊走來。
小護士心跳如擂鼓,兩側臉頰漲得通紅,趕快低頭攥著文件一角。
腳步聲走近,竟是在她面前停了。
她差點刮破文件,深深呼吸著,指尖顫抖著抬頭,“您、您有事嗎?”
男人嗓音溫柔,“我辦公桌的黑色鋼筆你有看見嗎?”
第一次交談,小護士很是錯愕,竟然詢問一支鋼筆?
她回憶片刻,猛點頭,“有!”拉開抽屜翻找,“我看見沒墨幫您灌了,送回去碰到有病人就先放到了護士站。”
她找到了鋼筆。
通體黑色,保養得像新筆一樣,牌子是不便宜,可……還是一支普通鋼筆啊。
小護士紅著臉遞給男人,“給您。”
男人接過筆,輕別在白大褂的胸口袋上,嗓音一如既往磁性溫柔,“謝謝。以後別碰這支筆。”
小護士愣住,呆呆點了點頭。
*
徐回周接到霍右禮電話時,正在南郊渡頭的面館吃麵。
煙花秀十點開始,這片區域下午提前進行了管制,早不讓進人了,還是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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