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回周笑笑,“不全是。”
到了檢票口,陸溯將兩張票遞給工作人員,掃了後他們進場,走了一段路是樓梯,內場前十排在負一樓。
兩人前後下著樓梯,到第一排中間位置入座,陸溯接著剛才話題,“那賽車是?”
徐回周沒想到陸溯會直截了當提起南山的事,但他反應很快,側頭問:“你知道我賽車?”
陸溯也扭頭,唇邊掛著笑,“這就不是三叔透露的了,你應該知道,他對我意見很大,很少同我交流。”他觀察著徐回周的每一個微表情,“南山賽車那晚,我也在。”
徐回周露出恍然的神色,“原來你也看見我了。”他抱歉微笑,“那時我還沒回陸家,認出你也不便相認。何況——”
場內燈光驟暗,表演即將開始,全場陷入了黑暗。
然後陸溯聽到男人輕不可聞的歎息。
“我也不是能見光的存在。”
……
這場音樂劇是講一個輪回的故事,基調很悲傷,陸溯卻看樂了。
不是因為音樂劇,他就沒看表演。
他在樂徐回周。
徐回周不愧是金牌律師,他問的是徐回周出現在南山的目的,徐回周卻輕易將話題換到另一個方向。
回答了,卻又沒回答。
陸溯再次轉頭看徐回周,舞台漏下的光影偶爾掠過男人的側臉,徐回周看得十分專注。
陸溯好一會兒才開口,“那麽好看?”
徐回周還是望著舞台,“嗯,天堂這段表演很精彩。”
“怎麽,你也信天堂?”
“信。”徐回周突然扭頭。
忽明忽暗的燈光裡,他和陸溯四目相對。
陸溯看到那雙漂亮的黑眸裡,亮著璀璨的星光,“有天堂,也就有地獄了。”
……
與此同時,季修齊垂下眼睛,“媽,醫院不同意我調回去。”
“別再找借口。”女人皺著眉頭,“我和你爸就你這麽一個孩子,放你出來六年足夠了,你該回家了。”
季修齊沉默著,他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下午的男人,他也在首都。
他走神了幾秒,低聲說:“知道了,我會再考慮。”
*
音樂劇結束,徐回周和陸溯回到公寓。
晚上溫度也沒降下來,熱得像個火爐,陸溯渾身都熱,他一手解著皮帶一手解著襯衫進了浴室。
不多會兒,浴室裡傳出陸溯的聲音:“聽得見嗎?”
徐回周放下熱水壺,“什麽事。”眼姍廳
“去我房間拿條內褲。”
徐回周喝了口熱水,邁腳去了客臥,找到行李箱打開,他翻遍也沒發現內褲。
突然意識到什麽,徐回周手指微頓,抬眸看向前方。
陸溯在浴室等半天沒聽到動靜,抓過浴巾在腰上隨意一系出去了。
外面很安靜,客廳不見徐回周身影,陸溯有些奇怪,擦著頭髮往客臥走。
客臥門開著,燈也亮了,陸溯進去就看到徐回周手拿著他的背心,站在行李箱前。
“沒找到?”陸溯上前推開衣櫃,拉開中間的抽屜,拿出一盒一次性內褲回頭,“在抽屜——”
徐回周的臉色蒼白,和平時雪白不一樣,隱隱透著青,他指骨用力捏著陸溯的黑色背心,青色的脈管在手背上凸成幾道山脈似的形狀,黑眸深深望著衣櫃,甚至沒察覺陸溯進來了。
陸溯眉峰皺起,“你……”
“抱歉。”徐回周突然開口,他收回目光,“我有點低血糖了。”他放下背心出去了。
陸溯瞄了眼衣櫃,平平無奇,最常見的實木衣櫃,連花紋都沒有。他拆開盒子,套上內褲跟去客廳。
客廳裡,徐回周在蠶食巧克力。
茶幾上已經有了兩張包裝紙,陸溯有點意外徐回周竟然愛吃白巧克力。
據他觀察,徐回周雖不挑食,飲食習慣卻偏寡淡,不喝咖啡,不喝碳酸,隻喝熱茶。
也就喝茶這一點,和陸宸國一樣。
白巧克力這種甜到齁的零食,很難與徐回周聯系起來。
但也正常,律師工作不分晝夜,強度高,用巧克力補充熱量很常見,況且徐回周現在是低血糖。
陸溯觀察他臉色,好像是恢復了一點,“好點沒?”
徐回周咽下巧克力,“好多了。”
陸溯在旁邊單人沙發坐下,“以後多吃點,苗苗食量都比你強。”
除了口味清淡,徐回周的食量也異常小。
陸溯調侃他,“你也太好養活了,半碗湯,一塊麵包就湊合一天。”
徐回周微笑,“習慣了。”
他精神是真的有點差,很快回臥室了。
匆匆洗了個照就上床休息,沒有關燈,蓋著被子望著天花板,直到四肢恢復了溫度,他才睡著了。
一夜都在斷斷續續做夢,加起來大概有七八個夢,徐回周睜開眼,額上全是冷汗。
他偏頭看時間。
3:15分。
他單手胳膊支著坐起身,按摩了兩遍眼睛和太陽穴,才掀開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澡。
陸溯還醒著。
他陷進客廳沙發裡,聽著主臥淅淅瀝瀝的水聲,緩緩閉上眼。
黑暗裡,他仿佛又聽見了男人那聲若有似無,似歎似訴的——
“我也不是能見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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