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哲輕輕彈了個響指。
螢火蟲般星星點點的光自雪地中漂浮起來,緩緩地匯聚在柏林周圍,指引著通往寺廟的路。
這一幕如夢似幻,光點映亮了被雪壓彎的枯樹枝椏,如同夜空中的星星扇動翅膀,來到了人間。
“好漂亮啊。”
柏林拎著袋子的手費勁地抬起一點來,試著碰了碰光點。
被指尖觸碰的光點四散開來,化成了粉末狀的霧氣。
柏林一深一淺地往前走:“它長得好像螢火蟲。我知道螢火蟲離近了看其實就是醜醜的大蟲子,但是遠看真的很有童話感。”
袋子在韓宇哲周圍漂浮著,很快柏林手裡的袋子也脫離他漂浮到了半空中。他回答:“這就是螢火蟲,只不過是脫離軀殼消逝後的靈魂。”
柏林驚訝地再次朝圍繞著他的光點看去,這一次有意留意,才發現它們好像還是有生命的。
韓宇哲的話很平淡,在夜色裡朦朦朧朧,模糊不清:“生命的終點,起點,不過是一場永恆的循環。”
柏林專心踩著腳下的雪,以防摔跤,沒有聽得很清楚。韓宇哲選擇的落點離寺廟很近,他已經能看清寺廟的輪廓:“……阿哲,你剛才說什麽?”
韓宇哲適時地控制塑料袋子回到了柏林的手上:“沒什麽。”
他操控著自己周圍的袋子先一步飄到了寺廟門口,悄無聲息地落地,隨後抄著口袋懶洋洋地靠在了樹乾上:“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柏林知道他跟小師傅沒有什麽交流的話題,點點頭揮揮手:“嗯,我很快就回來。”
小師傅每天都掃門前雪,擋不住白日裡大雪紛飛,半日就將地面掩蓋了。
廟門不高不低,柏林走到近前,才從不夠緊實的門縫裡看到有光漏出來。
他正猶豫要不要敲門,低頭在原地淺淺剁了兩下腳抖掉鞋面上厚厚的雪,就聽到門吱呀了一聲,開了。
柏林驚訝於對方敏銳的聽力,正想抬頭打招呼,就看到小師傅手中警覺舉起的木頭棍子:“……”
拎著棍子的小師傅:“……”
被嚇得一仰頭毛線帽往後滑下去的柏林:“別打,自己人。”
陳清秋:“…………”
他冷靜地將棍子隨手擱置在了一邊:“你怎麽這個點來?”
小師傅頓了頓:“夜裡上山很危險,以後不要這樣。”
從他背後的院子透出來的燈光泛黃,小師傅跟上次見時利索幹練一身僧衣很不一樣,戴著黑框眼鏡,披著一看就很暖和的日常睡衣。
他的視線向下,落在柏林手裡拎著的袋子、和地面上的那堆花花綠綠的零食上。
柏林將袋子一股腦先放到地上:“你怎麽聽到我來的呀?我應該沒弄出多響的動靜。”
陳清秋抄著手攏在袖口裡,很誠實:“我什麽都沒聽到,但我裝了可視門鈴,看到有人了。”
柏林:“……”
他還是有點難以適應小師傅如此擅長利用科技工具,撓撓頭:“寺廟裡為什麽還有棍子啊?”
陳清秋雲淡風輕地回答:“山上有狼。”
柏林:“…………”
小師傅到底在山上過得是什麽驚心動魄的日子,總之好像跟他想象的每天打坐、念經的悠閑日子不太一樣。
他甩甩腦袋不再想這些,重新攢起情緒:“surprise!小師傅我是來給你送快遞的,這些零食應該能夠你吃上半年了。”
門口的袋子堆得滿滿當當,如同一座小山。陳清秋沉默地低頭看了看,花花綠綠的包裝上大多畫著一些卡通人物,上面的字樣也又醒目又圓滾滾。隻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好幾樣柏林上次嘮嘮叨叨提到過的東西。
烤肉味的雞肉塊,綠皮的原味小小酥,還有辣條。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沒提到的,各種各樣的棒棒糖,水果布丁,顏色紅火的像在過年。
陳清秋抿唇沉默了半晌,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半天才猶猶豫豫地憋出一句:“謝謝。太多了,我轉帳給你吧,八……”
他還沒說完“八小林”的名字,就看到柏林想了想道:“八百不夠的,我知道小師傅你做up有錢,但我以後還打算來吃素齋,就當是提前抵飯錢了。”
小師傅堅持付款:“那你說多少,我轉給你。”
“好吧。”柏林拗不過他,老老實實掏手機,“我掃你。”
小師傅跟柏林加上微信後,兩人看著跳出的添加好友成功提示,同時都陷入了沉思。
小師傅:這位八施主好像是我的粉絲,他是不是買零食就等著加我微信啊。不對,不能如此揣測施主的好意。罪過,罪過。
柏林:小師傅非要付款是不是其實是想交換微信呀?也不對,在小師傅看來我是up的粉絲,應該是我更想要聯系方式才對。
兩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眼神飄忽了一瞬。
小師傅:“多少錢?”
柏林:“你轉一千塊錢就好。”
其實一千是遠遠不夠的,不過小師傅也沒有按柏林說的轉,而是比這個數多轉了一倍。
轉完之後,兩個人又是一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微信轉帳並不需要加好友啊,掃付款碼就可以了。
只是加都已經加上了,再刪也不合適。
柏林慶幸自己沒用真名做微信名,很多業內都直接用真名,省了備注這一步,不容易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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