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柏林仿佛從金翅鳥眼裡,看出了人性化的得意洋洋:“……”
夭壽了,說好的建國以後不能成精呢!
柏林被激起了勝負欲,氣勢洶洶地擼起袖子,認認真真地跟金翅鳥對視:“三局兩勝。”
布施期間,有塞西爾坐鎮,侍衛也無事可做,亞桑在一旁起初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一人一鳥,後來也不知道他看沒看懂下棋的規則,倒是視線一直忍不住這邊瞟。
不管他有沒有看懂規則,至少柏林輸給了金翅鳥這一點,亞桑還是看得出來的。
深感自己被小看了的柏林:怎麽說也不能輸給一隻鳥,場子一定得找回來。
五分鍾後。
柏林捂了捂臉,信誓旦旦跟金翅鳥保證:“……五局三勝!”
金翅鳥扇動著翅膀,表達了對柏林這種不斷加碼行為的強烈譴責。
柏林眨眨眼,虛空摸了摸金翅鳥的腦袋,一臉認真的打著商量:“那,九局四勝?”
金翅鳥的圓眼睛緩緩眨動:?反向妥協,你是不是覺得我傻。
柏林假裝看不懂金翅鳥的無言,他嘿嘿傻笑著繼續為自己爭取機會:“要不,十一局六勝?”
如果金翅鳥能說話,大概會對柏林這種得寸進尺的幼稚耍賴大聲控訴:烙鐵,別太荒謬。
圍觀了柏林怎麽欺負一隻鳥不能抗議的亞桑:“……”
身材魁梧,看上去就很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侍衛嘴角抽動,努力保持面色冷硬的目視前方。
柏林眼看著金翅鳥不上當,隻好歎氣承認了戰局:“好吧,你贏了。”
他聳聳肩,朝著金翅鳥做了個鬼臉:“贏了也沒有獎品!”
金翅鳥對他這句話不為所動,作為回應,當即轉過身,很有脾氣的用屁’股對著他。
柏林:。
下棋下不過金翅鳥,柏林想著自己也拿不起來棋子,不玩了。
他伸手在金翅鳥眼前晃了晃:“麻煩你收拾一下棋子,再裝回袋子裡去,謝謝啦。”
金翅鳥哼唧了兩聲,大概是想起了塞西爾給它的報酬,挪著步子低頭吭哧吭哧一顆一顆叼。
倒出來容易,撿回去難。
高低得多喝兩滴珍貴的血液才能不白辛苦這一遭。
柏林蹲著看了一會兒,默默看向塞西爾的方向。
他原本想象的“布施”,是給平民發放一些食物之類的東西,像是古代也會給沒飯吃的流民發放白粥。不能管幾天饑餓,官員們卻好交差說辦了實事,至於治標不治本,這些人之後會不會餓死,是兩碼事。
這裡對“布施”的定義,就像亞桑所說的那樣,是神子輪流見過來到這裡的平民,為他們賜予祝福。
塞西爾在祭壇後方,亞桑之所以讓柏林待在這裡,是因為平民在階梯下方,柏林所在的位置算得上是視線盲區。
他離得遠,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麽。
看了一會兒之後,柏林觀察了一圈四周,跟亞桑留下一句“我過去看看”,就躡手躡腳地貓著腰朝塞西爾的方向挪了過去。
他只要不站直了,祭壇外的平民就看不到他。
亞桑知道自己攔不住柏林,他臉色不太好,站在原地沒有動。
神官一般來說不會來布施現場,柏林按理說是不能被允許踏上祭壇的……但只要不被抓到,亞桑也不會主動上報,畢竟與他無關。
塞西爾耳聰目明,大概率比隊友們要更敏銳些,柏林偷偷摸摸挪到他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角,塞西爾毫不意外地低頭看了看他,就繼續注視著階梯下正在講話的平民,面上不動聲色地認真聆聽。
階梯下看不到的地方,塞西爾的手從袍袖下探出來,修長的手掠過柏林的黑發,在蓬松的頭髮上安撫地輕輕揉了揉。
抱著膝蓋躲在祭壇下方的柏林仰起腦袋,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發梢。
他小聲嘟囔,感覺對方拿他當小狗。
習慣了四個隊友中有三個是冰冰涼的冷血動物,塞西爾的手是溫熱的,不像鄔珩堯那樣血熱溫度比常人高,短暫接觸的短短幾秒鍾裡,那雙手帶著一點敲到好處的暖意,和一點點不自知的親昵。
柏林捏了捏自己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發燙的耳朵,開始豎起耳朵試圖聽階梯下的人在說些什麽。
亞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真的很好奇,神殿所謂的布施如果只是字面意思,為什麽平民不會質疑。
他不能貿然站起來,會引起注意,因此只能靠聽來判斷眼下是什麽人在說話。
階梯下的人聽上去年歲有點大了,面對“神子”起初多少有點誠惶誠恐的拘謹和仰望,講話斷斷續續,到後來才順暢不少,大概是塞西爾平和的目光讓他放松下來。
聽完他說的話,柏林大概明白了,為什麽平民不會因為祝福並不一定會真的兌現而質疑神殿。
“神子”傾聽他們的苦難,理解他們的難處。塞西爾就像是定期傾聽人倒苦水的心理醫生,他只需要存在,作為一個安定的,永恆不變的象征意義出現,就能給人以安慰。
人類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他們有別於動物的一點,就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經歷,而產生濃鬱的情緒波動。
傾訴對他們的現狀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幫助,卻能有效的帶給人情緒上的安慰。
人的精神世界可以異乎尋常的堅韌或是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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