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樓,眼前陡然寬闊起來,出現了一層巨大的空間。
牆上是各種各樣的花式塗鴉,顏色跳脫線條隨意,地上鋪著同樣彩色的馬賽克瓷磚,桌子卻又是沉穩的黑色仿大理石材質,沙發全是接近黑的墨綠色,撞色頗多卻又奇異的和諧。最裡面是吧台和頂到天花板的巨大酒櫃,左邊的角落貼著拐角劃出一個弧形,比平地高出去一截,上面放著吉他、麥克風、調音器和譜架,譜架後一個黑色升降椅,面對著酒吧全場,應該是駐唱台。
女人走到吧台,拿起上面拆開的一包萬寶路,抽了一隻放進嘴裡,扭頭客套了一句:“來一支?”
蔣序立刻扭頭看了一眼池鉞,池鉞察覺到了,回答:“不了。”
“哦,對,你們未成年來著。”女人也不強求,自己把煙點燃,示意了一下駐唱台。
“你之前說有過駐唱經驗,基本的歌都會是吧——隨便來一首。”
蔣序看著池鉞上台拿起吉他試音,沒開調音器,清唱了一首歌。
他比自己唱歌還緊張,池鉞一唱完,他立刻扭頭去看吧台前女人的反應。
對方煙還夾在指間,看起來好久沒動了,煙灰落在反光的黑色鏡面吧台上,她也沒管,目光注視著池鉞,略一思索。
“你未成年是吧?”
池鉞沒有正面回答:“2月份就十七。”
對方笑了:“不是童工就行,我這也是正規場所。”
“每天晚上9點到12點一共3小時,三百一晚,十天一結。我這基本都是熟客,好說話,點歌有小費算你自己的,能接受吧。”
池鉞點點頭,女人又問:“什麽時候能上班?”
池鉞回答:“21號。”
那是他們期末考的最後一天,池鉞踩著點做兼職。
女人皺了皺眉,估計是覺得晚,但還是點點頭:“行。我姓葉,這家店老板,叫我葉老板、葉姐都行。”
她說完,又望了一眼旁邊的蔣序:“小帥哥,我們這兒還招服務生,要不要和你朋友一起作伴?”
蔣序還沒說話,池鉞率先開口回絕:“他不找兼職。”
葉老板目光掃了兩人一遍,不在意地笑笑,把人原路送出酒吧,對著池鉞道:“你21號直接過來就行。”
回去的地鐵上人有點多,沒了位置,兩人拉著扶手站在一起。蔣序看起來比池鉞這個找到兼職的還要緊張一點,一直湊在池鉞旁邊問東問西。
“一晚上唱3個小時,會不會太長了,你嗓子受得了嗎?”
“中間會有時間休息。”
“晚上12點,你怎麽回家?”
“打車,騎車都行。”
蔣序沉默了幾秒,小聲建議:“還是打車吧,騎車太冷了。”
池鉞嘴角浮出一點笑意,蔣序繼續問:“你唱歌的時候我能去看看嗎?”
這次池鉞沉默得久了一些才回答:“……來之前和我說,不要喝酒。”
蔣序胡亂點點頭,又想起剛才葉老板說的話:“要不寒假我和你一起兼職吧,我還沒有——”
話還沒說完,池鉞直接打斷他。
“不行。”
蔣序一時怔住,抬眼去看池鉞。池鉞也在看他,眸底像是平靜地海面。察覺到自己剛才太過武斷,池鉞的臉色和語調一起緩和了些許,伸手幫蔣序把在酒吧拉下一截的外套拉鏈重新拉好。
“寒假認真複習,好好過年,和喬合一他們去踢球、打遊戲,和你以前的每個假期一樣。”
池鉞注視著蔣序,輕聲道:“不要來陪我。”
第42章 晚安
期末考試就在眼前,很多人一半心思在複習上,一半心思已經飛到了寒假。
喬合一父母常年全國到處跑,只有在過年的時候能安安穩穩在家待一個月,說好了過完年就帶喬合一去日本玩,喬合一望眼欲穿,人在寧城,魂已經前往異國他鄉,旅遊計劃都寫了好幾遍,又問蔣序寒假準備怎麽玩。
那天蔣序的兼職計劃被池鉞否決,後來一想,許亭柔也絕不可能讓自己去酒吧兼職,怏怏回答:“不玩,寫寒假作業,預習下學期的課,回外公外婆家裡過年。”
“……擱這兒點我呢是吧。”
喬合一無辜被卷,瞬間失去了和蔣序對話的欲望,原本想回頭問問池鉞假期幹嘛的,又擔聽到蔣序的同款回答,默默收回自己的旅遊計劃表,繼續悶頭背書。
蔣序雖然嘴上這麽說,心思也和喬合一一樣漂浮不定,他想的是池鉞生日,自己要給對方送什麽生日禮物。
池鉞對一切好像都一視同仁,沒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但他也不敢試探池鉞——對方太聰明,一猜就能猜中蔣序是要給自己買禮物。
還沒等蔣序想好,期中考試先一步到來。
許亭柔對他上一次的期末考試成績記憶猶新,想提醒自己的兒子勿忘前車之鑒。但蔣正華主張減壓教育,不讓許女士多提。最後許亭柔隻得在考試頭天晚上,給一起複習的池鉞和蔣序送水果時委婉提醒:“你們倆考試的時候一定要細心一點啊,這幾天就別走路了,讓老蔣開車送你們,考個好成績好好過年。”
實際上許亭柔的擔心沒什麽必要,這次考試時蔣序難得的輕松,加上天天和池鉞一起複習,對對方監督著刷數學題,連老李都說他有進步,期末考應該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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