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女人也沒有再出來,男生速度也很快,蔣序回廚房拿了個小奶糕又回陽台吃完,等吃到最後一口,對方已經搬完了所有東西,在單元樓門口給司機結了錢,還帶了兩瓶水,遞給了對方一瓶。
目送貨車出了小區,蔣序看著樓下的人沒有急著回去,先擰開手裡的礦泉水微微仰頭喝起來。
他應該挺累的,一口氣喝下去半瓶,喝水抬手時蔣序才發現對方雖然瘦,手上的肌肉線條卻很漂亮,看起來很惹眼。
更惹眼的是對方右手小臂側面的一道傷口,手掌長,看起來像被利刃劃開的,剛剛落痂,沾了薄汗有些發紅,顯得有些可怖,蔣序現在才看到。
我去,蔣序想,樓下搬來一個問題少年。
他盯著對方的時間有點久了,樓下的人放下手裡的水,手上不緊不慢擰著蓋子,抬眼對著樓上的蔣序看過來。
蔣序躲閃不及,正撞上對方冷冷的目光,看清了對方全貌。
這張臉長得挺震撼人心的,特別是眼睛,黑色的,冷冷淡淡,好像一下子把蔣序看了個乾淨透徹。
蔣序一下子覺得自己舉著個冰棍棒的樣子估計有點傻缺,但也只能迎著頭皮和人點點頭,主動和對方打招呼。
“嗨,我住你樓上。”
可不是嗎,自己站三樓陽台呢。這麽顯而易見的信息讓他這句顯得有點廢話文學了,蔣序還在猶豫要不要自我介紹一下,對方已經收回目光,一句話都沒說,徑直走進樓道,片刻後,蔣序聽見“砰”的關門聲。
蔣序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不是,他在拽什麽呢?
蔣序撇撇嘴,轉身進了客廳,一集電視劇剛好播完,許亭柔抽空看他一眼:“待陽台那麽久幹嘛呢?”
“沒幹嘛”,蔣序對剛才的態度耿耿於懷,倒在沙發上,“二樓有人搬進來了。”
“是嗎?”剛才許亭柔隱約聽見車聲了,畢竟是樓下鄰居,她有點好奇的問:“什麽人啊,看起來怎麽樣,好相處嗎?”
看起來怎麽樣和好不好相處是兩個問題,蔣序本來想籠統說一句特別差,但單看外表這個評價不成立,於是他著重強調:“看起來還行,但是素質一般,特別沒禮貌。”
短短一句話貢獻了兩個南轅北轍的回答,搞得許亭柔莫名其妙,結果晚上,特別沒禮貌的樓下鄰居就上門了。
晚上六點,蔣序一家三口剛吃了晚飯。
晚飯是許亭柔下廚,於是飯後蔣正華同志拖地擦桌,蔣序同學洗碗,父子倆一人一條圍裙在許亭柔女士的安排下風風火火乾家務,剛收拾完門就被敲響了。
老式居民樓沒有安門鈴,敲門聲響了三下,蔣序擦乾淨手從廚房出來,許亭柔剛好開了門。
門口是下午剛搬進來的女人,依舊是素色的長衣長褲,頭髮用黑色的夾子夾在腦後,露出一張瘦削乾淨的臉。右手拎著一袋蘋果,左手牽著那個小姑娘。
她對著許亭柔笑了笑,眼角有些許細紋,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拘束,聲音輕而慢。
“你好,我是樓下剛搬來的。”
許亭柔和蔣正華立刻和人熱情地打招呼,極力邀請對方進來坐坐,蔣正華還回頭招呼蔣序,“蔣序,過來叫人。”
蔣序走過去叫了聲“阿姨好。”沒忍住往樓道裡掃了一眼,兩個人來的,沒有下午那個男生。
門口的女人在蔣家夫妻倆的熱情下更加局促,甚至稱得上有些慌亂:“不了不了,就是上來說一聲,我們剛搬來,收拾東西聲音可能有點大,打擾你們了。”
說完就把手上的蘋果遞給許亭柔,堅持讓她收下。
許亭柔推辭了幾句,對方態度堅決,隻得接了過來,心說這素質不是挺高的嘛,自家兒子就會謊報軍情,嘴上連忙回應:“沒事,這小區雖然老,隔音還挺好的,我們都沒聽見——東西搬完了嗎,沒有讓我們家老蔣幫忙。”
一旁的蔣正華同志教書育人近二十年,對孩子有種天然的親切感,俯下身問:“小丫頭,叫什麽呀?”
小姑娘臉上有些初次見到陌生人的緊張,說話倒是不怯場,衝著兩個大人鞠了一躬,大大方方道:“叔叔阿姨好,我叫池芮芮。”
“你好啊,池芮芮。”
蔣老師立刻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今年幾歲了?”
池芮芮回答得挺有條理:“六歲零九個月,等到十一月就七歲了。”
蔣正華不住讚歎了幾句“真乖”,又起身和大人聊起了小區物業水電之類亂七八糟的。蔣序站在旁邊當吉祥物,一不小心和那個叫芮芮的小姑娘對視了。
對方額頭有一層細汗,劉海都潮了,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熱的——可能是熱的,三十多度的天,她衣服袖子拉到了最底下。眼睛比下午那個男生更加黑黑亮亮,像玻璃珠子,和蔣序對上眼神了,就衝著蔣序咧嘴燦爛一笑。
“哥哥你好,我叫池芮芮。”
哎喲,挺有禮貌。
蔣序禮尚往來:“你好,我叫蔣序。”
說完他順手摸了摸兜,有一包沒拆封的牛奶糖——昨天在超市超市買可樂時順手拿的。
蔣序蹲下身和池芮芮平視,把糖在小丫頭面前晃了兩下,遞給了對方。
這個小互動沒有被專心聊天的大人察覺。蔣序遞著糖,一心二用聽了一耳朵。對面的女人估計覺得不好意思,說話聲音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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