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謝姨。”買了花的也是張佑年的錢。
而且他的喉嚨早就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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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間一刹那,胸腔裡好似瞬間充滿了新鮮的空氣,每邁一步,步子都有些發軟,仿佛踩在並不堅實的棉花地板上,下一秒就要踩空了。
一樓就有間客用衛生間,其實離他那間房間也不遠,出門往左拐,穿過餐廳桌子,走出沒幾步便到了。
沈桂舟站在門前,依舊沒有實感。
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繩子磨出來的紅痕,手心一撚,才發覺芳姨給他塞了袋洗漱用品來——是袋本就放在木桌旁櫃子裡的洗漱用品。
他翻了翻,牙刷牙膏,漱口杯,洗臉巾,剃須刀……甚至還有洗面奶和牙線。
張佑年怎麽會給他準備這些東西。沈桂舟納悶,方才芳姨拿得順手,難道是芳姨準備的?
可芳姨準備也得有張佑年的意思。
算了。沈桂舟收了視線。
繩子都斷了,不洗漱就白費芳姨好意了。
他的手攀上冰冷的把手,還沒往下摁,便聽見“哢噠”一聲,沈桂舟白著臉回了頭。
別墅的大門被打開了,是張佑年回來了?可……張佑年這時候應該在公司才對。
“桂舟,你在不?”司機的聲音,沈桂舟拿起手機。
“我在。”
“來,拿著。”司機遞來一大袋子。
“這是什麽?”
“佑年給你買的衣服,托我去拿。”
沈桂舟愣愣地接過。
“你要洗漱?一樓的衛生間和二樓不大一樣,你要不要去二樓。”
“不用了,謝謝趙叔。”
“佑年交代我,你要是出來了順便讓你洗個澡,”趙叔打開沈桂舟手裡的袋子,從裡頭掏出一整套新的睡衣和內褲來,還夾了套保暖內搭,“這套可以不,讓櫃台洗過了,放心。”
沈桂舟點頭。
趙叔錯身,擰開了衛生間門,拉著他走進去,和他講了這間衛生間裡的東西該怎麽用,沈桂舟手攀著岩板洗漱台,聽得暈乎。
“會用了嗎?”趙叔關掉照念的手機屏,問他。
“應該懂了。”
“沒關系,不懂我把照片發你。”剛剛照著念功能的照片。
張佑年給趙叔和芳姨在別墅一樓騰了兩間房出來,他們偶爾也會來住,但到底是住得不自在,何況他們自己也有住所,很少在這間別墅裡待著,張佑年這衛生間功能太多,每來一次他們總得看著手機重新看一遍張佑年給他們的使用指南。
他從前住在二樓,用的二樓衛生間,那間衛生間小了些,也沒這麽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偶爾被張佑年關到一樓雜物間,他也沒力氣掙扎著去衛生間給自己處理了,所以他很少用這一間衛生間。
“謝謝趙叔。”他打字。
“那你洗漱吧,”趙叔看著他,欲言又止,醞釀了半天還是開了口,“你的聲音比手機的好聽。”
“……”光標閃動,沒打出半個字來。
沈桂舟沒有回答,朝趙叔扯起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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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灑的新功能他實在研究不懂,上邊一堆旋鈕,他隨手摁一個,那滋出來的水壓對著臉,衝得他眼睛生疼——好像是什麽噴槍。沈桂舟後來對著那照片念著。
連著旋著按著,時不時被水龍頭衝出來的水衝了滿腳,又被頭頂的花灑灑了一頭冷水,凍得他連打噴嚏,最後才調到可拆卸花灑上,只不過水溫燙得仿佛要給他煮熟了般,冰火兩重天。
沈桂舟隻好蹲遠了些,將就著洗了清理了,起身準備關花灑時蹭到旋鈕,水溫頓時降了下來。
喔,按鈕在這。
沈桂舟看著燙熟般發紅的皮膚,輕輕吹了吹,套上新睡衣,拿著剃須刀整理了冒得雜亂的胡茬,漱了口洗了臉,總算有了半分精氣神。
被芳姨盯著扒下幾口不辣的飯菜後,沈桂舟拉著趙叔問張佑年什麽時候回來。
“張總病倒了,公司亂成一團,佑年現在挺忙的,按往常可能得近凌晨才給我發消息讓我去接他。”
都這麽忙了還有閑心跑大老遠來花店堵他,還能大晚上跑來他的租屋,沈桂舟啞然。
不過不管怎樣,張佑年回來得晚,他就有時間再多喘口氣。
他推開客廳連著露台的落地窗門,走到露台的樓梯邊探出頭去,習慣性地找著花園角落裡的那副木桌椅,沒費多少勁就看見了——還放在那片滿牆木香花前。
和三年前幾乎一模一樣,這個位置平時是給來修理花園的園丁休息的地方,他不想見張佑年的時候,就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坐著,一待就是一整天。
沈桂舟走近打量著,還是有些不一樣。
比如,那後邊牆上的木香花長勢更旺盛了,比如,那木桌子上放了個細長的陶瓷杯,裡面插著鮮花點綴,比如,那木桌子上面支棱起了邊柱傘,擋住了不少陽光。
一看就不是張佑年的手筆。
張佑年花粉過敏,所以交代園丁,在離別墅屋子稍遠點的地方再種花,從客廳落地窗望出去倒是一片繁花似錦,好看得很,但張佑年從來沒走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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