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舟點點頭。
他們只是陰差陽錯過辦理日子,沒來得及補辦,卻突然遇上這檔子事。
明明前不久大藤剛問過他周末有沒有時間,他們打算找一天歇一歇花店,一塊去拍照辦卡,順便拉著他和小劉一塊外出野餐。
就只差那麽幾天。
沈桂舟垂眸,眼神落在大理石紋上邊,出著神,收銀員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
“先生?”收銀員敲了敲台子,沈桂舟晃過神來,訥訥道歉。
“是這樣的,先前交的押金是可以用於繳費的,還夠用,請問您還要繳嗎?”
沈桂舟點頭,摸出口袋裡那兩張銀行卡,將自己那張遞了過去,擺出口型:“謝謝。”
銀行卡還沒穿過收銀台窗口,突然出現了個影晃到沈桂舟邊上,伸出骨節分明的手來,摁下那張銀行卡。
修長的食指上有一處凹陷,像是被咬掉了塊肉般,那手背上有一條抓傷的痕,泛著紅邊,明顯是新抓的。
沈桂舟瞬間起了身薄汗。
他哪能不認得這雙手,凹陷是他之前咬的,紅痕是他前晚抓的。
可他連余光都不敢往一旁瞟,怔在原地。
“奇怪,”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張佑年抬手抽出他攥在掌心的銀行卡,遞了過去,“有錢為什麽不用?”
“還是說,你忘了沈時疏的生日?”
收銀員那手懸在空中,接不是,不接也是,抻著脖子打量著沈桂舟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些同意或不願來。
但沈桂舟臉上只有麻木,什麽表情沒有。
張佑年盯著他看了半天,又嗤笑著看向他攥得發抖的手,語氣薄涼,“這可是你用身體賺來的錢,不用可惜了。”
第11章 “別把自己看太高了”
周圍靜下來了,靜得讓人站立難安。
收銀員手指尖剛搭上銀行卡的邊,聞言錯愕著收回手來,對著沈桂舟一陣上下打量。
沈桂舟一頓,蜷著指尖,眼睫微垂,視線直得仿佛要將那收銀台的大理石紋望透。
張佑年冷哼了聲,收回遞卡的手,將銀行卡拍在台上,雙手環胸靠著台子,好整以暇地看他。
原先排在他們後邊的一位阿叔,臉上滿是不滿,在張佑年開口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怪模怪樣地縮了縮肩,掃了沈桂舟一眼,嘀咕著轉身換了條隊。
沈桂舟胸口有些悶。
熟悉的壓迫感再一次籠上他的心頭,張佑年就像塊甩不掉的膏藥,纏著他,壓著他,封鎖他的路,一點一點地滲透他的生活。
最後將他全部蠶食殆盡。
他收回余光,板了板身子,重新將自己的銀行卡遞過去,朝收銀員示意地眨眼。
收銀員乾澀地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瞄著一旁男人的臉色,詢問他:“用這張是嗎?”
沈桂舟點頭。
“你想好了。”
一陣熱氣觸及耳根,他嚇得往一旁拐了兩步,捂著耳朵,驚愕地看著湊他近來的張佑年,膝蓋一陣刺痛,一個沒站穩差點絆倒。
張佑年沉著臉,拽住了他的手,聲音戚然:“怎麽?打算把自己摔進醫院再用這張卡,打算訛我?”
“我還以為你清楚,周雅的情況很不好,在重症裡頭也只是數著倒計時罷了。”
沈桂舟臉色煞白。
明明大藤和他說,阿雅熬過這兩天就好了的。
張佑年將那陣白看進眼底,輕嗤了聲,“趙藤沒告訴你?”
“那我告訴你,你卡裡那點錢,頂多撐個兩天,加上趙藤自己四處去借,去貸款的錢,也撐不過整個療程,哦,對,你的阿雅還不一定能撐過這兩天。”
“但我可以幫你。”張佑年噙笑,“你知道的,我能找來更好的醫生。”
他重新拿起台上那張銀行卡,遞給沈桂舟,下巴輕抬,“若是花店就這麽關了,你就再也見不到那個小孩了吧。”
沈桂舟一愣。
什麽小孩?
似乎料到沈桂舟記不起來,張佑年十分細心地幫他回憶,“忘記了,前天還喊你向日葵哥哥,說超喜歡你呢。”
張佑年怎麽會知道。他絞盡腦汁回憶。
那可是在花店裡頭,送走小孩後沒多久,他們就接到了張佑年的投訴電話,張佑年明明在KTV裡。
這麽一想,沈桂舟憶起,前幾天來了個身著西裝的男人,在店裡四處閑逛,阿雅問他想買什麽花,男人默不作聲。
男人走後,阿雅還和他吐槽,“剛剛那人好奇怪,看就看還動手動腳的,這裡撥撥花,那裡碰碰葉子,碰到最後還去碰我們店裡種的發財樹,我問他要買什麽,他又不說,跟領導視察似的。”
他還笑阿雅比喻過頭了。
那天他也在。在聽見泥土松動的沙沙聲後,他便停下綁花的手朝那發財樹瞟過一眼,男人恰好收回手,光打在土壤上,折射出光來,晃得他偏了偏頭。
那土裡有個金色的東西,跟芯片一樣。
沈桂舟當時沒想起,隻覺得熟悉,但這個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
紀忱帶著他走被追上,就是因為這個金色小東西——小型錄音追蹤器。
“你監視我。”沈桂舟怒形於色,比劃的幅度也大了起來,差點打著一旁的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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