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陳識並沒有想象中的暢快,一頓罵換來不用回去過年,聽起來也算劃算,只是剛剛電話裡媽媽不易察覺的哽咽,讓他又被名為愧疚的情緒緊緊包裹著。
人們總是對媽媽有最大的惻隱之心。
用力搓了一把發熱的眼眶後,陳識欲起身,下一秒便被腰間的酸給驚到,慌亂地跌坐在床上。
陸執與嘖了一聲,掐滅了手裡的事後煙,他站起來用力揉了一把陳識的頭髮。
“陳識,你怎麽這麽可憐。”
陳識抬眸瞪他。
“你剛剛怎麽不可憐我?”
而那雙藍眸裡是陳識熟悉的欲色,他聲音低沉。
“我可憐你了。”
腰疼還得撐著精神把箱子騰出來,陳識心想著下次陸執與還是少可憐自己幾次為好,他從箱子裡將衣服一一拿出,身後忽然傳來開門的動靜。
“走吧。”
陳識扭頭:“啊?”
“送你回家。”陸執與說。
第43章 “這麽乖?”
從北京到杭州,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因為堵車而無限制地拉長,陸執與已經沒了耐心,他有些煩躁地拽了拽領帶,視線落在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陳識,讓方庭宇安排的車後,陸執與是沒打算跟著一塊來的,只是陳識那會抱著饅頭,臉頰上托著紅暈,眼睛是裡期盼的亮光,還要擺出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樣子,小心翼翼問自己會不會去送他。
陸執與一心軟,就跟著一塊來了。
長時間的車程簡直是受刑,陸執與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真是被陳識衝昏了頭腦,畢竟他這人這麽多年以來,在情人身上花錢又出力的事情,是能算是少之又少的。
年底的高速上實在堵得可以,陳識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車還是在相似的路上緩慢挪動著,他揉著眼睛看向陸執與,然後湊過去抱住陸執與的腰。
“我怎麽感覺壓根沒動啊。”
“今天的車實在太多了。”前面的司機回答道。
“到年底了,大家都急著趕回去過年。”
陸執與也有所耳聞,國內每到年底的春運時期,會有可怖數量的人群朝自己家裡移動,導致各個交通運輸渠道都幾近癱瘓。
“你什麽時候回?”陸執與捏了捏陳識的手,問道。
“初五初六吧。”
“這麽快?”
“不太想在家裡待太久。”
陸執與不解,他以為陳識這段時間的心不在焉都是因為回不了家:“那為什麽又想回去?”
“我一年基本上只有過年回去,也有很久沒見我媽媽和弟弟了。”
跟陸執與的視線對上,陳識解釋道:“我媽媽改嫁了,弟弟是她和繼父的孩子,我大學考出來之後就很少回家了。”
陸執與周圍的朋友裡不少都是離異家庭的孩子,大家對家庭的羈絆可以說是基本沒有,這樣沒什麽牽掛地活著,並沒有比家庭幸福美滿的人缺少什麽。
“你呢?過年會回美國去嗎?”
陸執與搖了搖頭。
“以前我外公還在世的時候家裡會張羅過春節的事,現在已經沒人過這個節日了。”
陳識也知道陸執與家庭關系複雜,他靠在陸執與懷裡,沒再多問,伸手抓住陸執與微涼的指尖,貼在掌心暖著。
但就算是家庭關系再簡單不過的陳識,也很難在偌大的世界裡找到歸屬感,他常是一個人,回了家,身邊就是一隻貓,沒被步入過的內心世界寂守著一片孤獨,在此之前,陳識也會偶然幻想找到另一半後被充實填滿人生的空隙,但陸執與總是給他帶來意料之外的東西,雖然跟初衷不完全相同,但身邊多了個人,又多了隻貓,陳識還是感到非常滿足。
“陸執與,謝謝你啊。”
車在一個清晨抵達了杭州,陳識感覺自己腰都快要坐斷了,他皺著眉看向車上的陸執與,問他:“要不要休息兩天再回去?”
陸執與挑眉:“去你家住?”
陳識撓了撓頭,回答道:“住酒店,你可以等機票空缺了,再回北京。”
陳識這幾天都沒休息好,眼底是一片烏青,陸執與揉了一把他的頭。
“還擔心我回不去啊,你先回家去吧,我不用你操心。”
陳識點頭,推著箱子往小區門口走了兩步,又扭頭道:“那你到北京了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知道了。”
“我初五就回。”
“知道了。”
“你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陳識,你變囉嗦了。”
陳識臉頰微微發紅,小聲說:“不太舍得你。”
他這幅樣子叫陸執與看了心裡癢癢。
“你再露出這副表情,我現在就把你抓回北京去。”
陳識連忙拒絕:“那還是算了。”
“不抓你回北京,過來抱會。”
跟陸執與又在小區門口纏綿了一會才分開,陳識用了揉了一把發燙的臉,心想著談戀愛原來是這麽個滋味,他因為分離而低落的心情又分別前那個眷戀的擁抱和親吻而雀躍起來,快步推著箱子走到門口,他忽然頓住步子,低頭整理了一下衣服。
來開門的是陳宇,他長高了不少,還剪了個寸頭,見到陳識後,他反應了半分鍾,才欣喜地叫了聲哥。
聽到動靜的陳母走到門口,藏在眼底的驚喜並不難發現,陳識吐出一口涼颼颼的寒氣,喊了句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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