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識皺眉,用力把手從蔣琛舟掌心掙扎出來。
他說:“我是有去過新生活的計劃,但是不是跟你一起。”
“小識……”
陳識垂眸看向安靜躺在箱子裡的書簽,那些意氣風發的記憶瘋狂竄入腦海中,最是明媚的季節裡,和一個志同道合朋友踩過大學校園裡的每一寸土地,留下來的記憶總歸是最深刻的。
陳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蔣琛舟鬧成這樣無法收場的局面,他拿起那枚書簽,遞給蔣琛舟。
“既然你想要,那拿去吧。”
蔣琛舟僵站在原地,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聲音逐漸冷硬。
“我一直都很不甘心。”他啞聲說,“如果沒有陸執與,我們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不會。”陳識抬眸和他對視,眼底的坦蕩看得蔣琛舟眼熱,“我從來都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無論陸執與出現與否,陳識都不曾對蔣琛舟有過任何別的想法。
如果沒有陸執與,他可能依舊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也許能找到一個知暖知熱的貼心人,也許只有兩隻貓咪陪伴,孤獨沉默。
蔣琛舟還是沒有把書簽帶走,陳識把箱子放到屋子裡,在這裡也住了好一段時間,東西堆積起來,很難處理,正犯著愁,方庭宇的電話便撥了過來。
“喂,陳識,你辭職了。”
陳識嗯了一聲。
“之前就想辭職了,一直沒被批準。”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陳識聽到陸執與忽遠忽近的聲音響起。
“我會離開,讓他別辭職。”
聲音挺啞的,但是聽起來比前幾天要冷靜多了。
“陸總說,讓你安心在公司待著,他估計……”方庭宇聲音越來越低,“他不會再去打擾你了。”
陳識怔愣了一下。
“不會再打擾我了?”
電話那頭傳來輕輕的關門聲,方庭宇換了個地方講電話,聲音也跟著大了些。
“他狀態很差,心理醫生建議他先回加州休養一段時間。”
這也是陸堯的決定,和陸執與商量的時候,他沉默地盯著窗外,一聲不吭。
陳識想起陸執與經常提起在加州和外公度過的很多個童年的暑假,那兒寄托著他不少心理安慰。
“嗯。”
“公司那邊的話……”
“我也不全是因為他才辭職的。”陳識說,“我按部就班三十年了,想去做點別的事情。”
方庭宇瞥了眼病房裡因安定生效而昏睡過去的陸執與,追問道:“什麽事情?”
“還不確定,先四處轉轉吧。”
掛斷電話後,陳識長歎了一口氣,重重地把身體砸進沙發裡。
陽台的葉子被外頭的風吹著打旋,又一個秋天結束了。
冬天來勢洶洶。
陳識沒有急著出去,他在家裡待了兩個多月,把饅頭喂得圓鼓鼓的,而包子舊傷複發,又感染了兩次,可憐極了。
陳識不知道陸執與什麽時候走的,也在沒有誰來聯系過他,只有方庭宇偶爾跟他討論一下股票的漲勢,陳識不想再跟他繼續因為股票的事情頻繁聯系,想停止投資,被方庭宇以陳識不把自己當朋友給懟回去了。
只是帳戶裡的錢漲了又漲,陳識總有一種發橫財的感覺,心裡頭惴惴不安得很,思量再三,他還是和方庭宇斷了這次合作。
至此,他和跟陸執與有關系的所有人斷聯,也徹底擁有了一個自己的小世界。
一個人留在北京過年,年味來自於電視機裡熱鬧的春晚,陳識一個人吃不了多少,他不太擅長包餃子,調好的料反覆嘗了幾次,才笨手笨腳地準備包餃子。
擔心兩隻小貓搗亂,陳識給她們提前放了小魚乾,只是饅頭最近胃口好,三下五除二就把東西吃光了,又嗷嗚著黏過來咬陳識的褲腳,催他過來陪自己玩。
饅頭鬧騰得很,包子也跟在旁邊慢悠悠地晃。
天氣漸冷,包子這兩個月又生了好幾次病,整隻貓被折騰得沒了精神氣。
陳識用沒沾麵粉的手揉了揉包子的頭,說:“你去休息,別跟著她到處鬧騰。”
歪七扭八的餃子把桌子擺滿,看著還算不錯,陳識滿意地拍了張照,發了個朋友圈。
他朋友圈的人寥寥可數,基本上都是點讚,只有李良白評論速度最快。
-饞了!
陳識笑著正欲回復,底下又刷新出來了一條評論,是蔣琛舟的。
-新年快樂。
陳識索性都不回了,他收起手機,把桌上的殘局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窩回沙發上看春晚。
電視上絮絮叨叨的人說得他犯困,包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鑽進了他懷裡,陳識摸著身上骨瘦如柴的小貓咪,忍不住歎了口氣。
“小可憐,怎麽總是你受罪呢。”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去了陳識的睡意,他拿起一看,是陳宇打開的電話。
“喂,哥哥。”
陳宇的聲音很低,混雜在炮聲裡。
“喂,小宇,新年好啊。”陳識說。
“哥哥,你為什麽不回來啊?”陳宇委屈問道,“媽媽還不讓我給你打電話,我好久沒見你了。”
酥酥麻麻的酸脹感讓陳識咽了咽喉嚨,他動作輕柔地把包子給放到一旁,緩步走到陽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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