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偏頭望向同樣一身狼狽的鍾至,哂笑道:“我發現最近你對髒汙的容忍度好像更上一層樓了。”
鍾至互搭了一下指尖,手上的顏料彼此侵染,孕育出新的色彩。
他無奈地攤開自己五顏六色的手:“沒辦法啊,誰讓我家小男友就喜歡這種髒兮兮的玩法,一會兒拽著我和小狗一起滾泥湯,一會兒又拉著我亂塗亂畫,我能怎麽辦呢?”
夏斯弋輕嗤一聲,向他輕丟過去一隻筆,為鍾至原本就凌亂的衣服又添了一抹別樣的美感。
他向後移了一點,倚靠在樓梯圍欄的邊緣,看向這份他們時隔多年再次共同完成的創作。
星辰與月亮結伴沉入蔚藍無垠的海底,碎散的光芒在水間遊蕩,海上孤寂的風刮過單薄的船隻,留下一船夜色。
牆面的右下角留著簡筆畫的刺蝟和狐狸,也是他們相愛的證據。
忽然,身旁的鍾至向他遞來了一封類似信函的紙封。
夏斯弋的視線落在那份信函上,特意抽了張乾淨的紙巾隔著接了過來,問:“這又是什麽?”
鍾至輕緩一笑,眼裡帶著幾分耐人尋味:“你要不要猜猜?”
夏斯弋抬起那張正紅色的信函,左右翻轉著打量了一圈,搖了搖頭。
“是邀請函。”
鍾至揭曉了答案,繼而輕描淡寫地補充道:“我們訂婚宴的邀請函。”
夏斯弋倏而一抖。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緊捏著邀請函的硬質封殼,重複了一遍已經被回答過的問題:“你說這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總是搞一些驚喜(驚嚇)
第91章 訂婚邀請函
托盤裡的漱筆水蕩漾著微波,細膩的波紋靜謐無聲地散開。
鍾至看著夏斯弋,眼裡映著的滿是他的倒影。
夏斯弋愣愣地捏著那封邀請函,一時間沒敢多說話。
鍾至在與他的對視裡囅然一笑,抬手撫上夏斯弋額前的發絲:“該不是被我嚇到了吧?”
夏斯弋還在發愣,幾乎忘了鍾至摸他頭髮的那隻手是還沒清洗的。
鍾至向他輕語:“是提前做出的樣本,還沒發出去,先拿給你看看,你要是還沒準備好,這件事就暫時擱置。”
夏斯弋緊繃的眉眼倏而松下來,語氣都隨之松弛了不少:“怎麽是這個顏色,看著真的很像……”正式結婚的邀請函。
鍾至接起話茬:“像什麽?”
夏斯弋沒深入說,但鍾至投來的眼神曖昧不明,足以說明對方已經領悟了他的意思,他略有慌張地搖搖頭:“沒,我不太了解習俗,可能就是要用這種顏色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費力地隔著紙巾拆動邀請函,不想在上面沾染上一丁點不屬於它的色澤,以至於關注力完全被奪取,沒注意到鍾至捋他頭髮的小動作。
鍾至回應著他的疑問:“其實我也不了解,但顏色是我選的,我喜歡。”他定定地看著夏斯弋,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我很喜歡。”
他的言語自帶眼神跟隨功能,一時模糊了語句的主語。
夏斯弋從他炙熱的目光裡抽離視線,放在那封好不容易打開的邀請函上。
邀請函擬定的時間就在三天之後,已經算是迫近了。
夏斯弋猝爾抬眸,又在視線相交時燙眼般地重新落回硬質紙封上。
他們才和鍾伯伯見過面,鍾至甚至還為了這份拒絕和父親產生了衝突,那麽想要訂婚這件事大概率是沒有告知過鍾伯伯的。
鍾至想自己辦出一份訂婚宴顯然是困難的,但要是加上兩位母親的幫忙,推動這件事的阻力就顯然小得多了。
所以這場宴席可能是發現說不通,乾脆下一劑猛藥的試探手法。
鍾伯伯要面子,面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無非四種。
第一種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這份訂婚宴辦了,不出席後持續冷處理;第二種是訂婚宴不出席且事後發難;第三種是事前發難,暗暗警告接到請貼的人不能出席;最後一種就是在辦宴前強行乾預,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這四種方法所表現出的接受度依次下降,也將直接表明鍾伯伯態度的強硬程度,能幫他們找到最優的解決方式。
夏斯弋的思緒在腦子裡轉了好幾圈,被鍾至突如其來的咂舌帶了回來。
鍾至擺弄著他的頭髮:“挑染的新發色看著不錯,這位客人有沒有真做一次挑染的興趣?”
夏斯弋這才意識到鍾至一直在擺弄他的頭髮,近在咫尺的眸光映出他現在一頭五顏六色的大致模樣,滿腹的憂心忡忡全盤崩塌:“鍾至!”
“嗯?”
鍾至應著,極有先見之明地接住夏斯弋即將敲到他頭上的手,笑道:“夏夏,你每次胡思亂想的時候,表現得都特別明顯。”
夏斯弋閃躲著移開目光,陷入沉默。
鍾至的手掌向下滑動,托起他的手腕:“我想和你訂婚,就只是這樣而已。除非是你搖頭不願,否則,不管如何這個訂婚宴我都會辦好的。”
他捏著夏斯弋的指腹,虔誠地吻著他的指尖:“相信我。”
夏斯弋頷首,沾染著各色顏料的發絲也隨之輕輕搖晃,帶著幾分喜感。
下一秒,他雙腳離地,直接被鍾至打橫抱起。
夏斯弋意外地驚呼出聲:“哎——你又幹什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