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醫院大廳險些扭成一團,驚動了幾名保安前來,將兩人分開,姚安富收斂了些蠻橫樣兒,明宥達最怕丟人,忍的臉都要扭曲了,怕姚安富再說出什麽“家醜”,無可奈何答應了他的要求。
圍觀人員還沒散,梁晏目睹了這一幕,瞥見的不自然的臉色,抬手將他頸後的衛衣帽子戴到他頭上,遮擋了大部分畫面。
他們離開的背影從醫院大門消失,並未被鬧事的兩位當事人注意到。
和明越單獨出行的時候,梁晏很少讓徐特助開車,兩人坐上了車,梁晏遲遲沒有發動車子,明越看了他一眼。
梁晏:“安全帶。”
明越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安全帶沒系,有時候越是想表現的自然,越是容易露出馬腳。
他抬手抽出安全帶,扣上時手背被一隻溫熱的大掌包裹住,哢噠一聲,安全帶落入凹槽,明越身前落了道陰影,嘴唇一熱,梁晏俯身親了他一下。
“想什麽呢?”梁晏說:“我在你身邊,你還心不在焉。”
梁晏親完人沒有退開,上身半壓在明越這邊,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明越本就惴惴的心變得有些慌亂。
明越下意識垂眼,不與他對視:“在……想你。”
這話不完全是謊話,像隻偷腥的貓,半露半遮,不知道藏起來的是什麽東西。
梁晏笑的意味不明,捏起明越下巴讓他看著自己:“我怎麽就不信呢。”
“明越,別騙我。”他說。
車內氣氛陷入短暫的沉寂,明越靜默片刻,伸手握住梁晏捏在下巴處手,指腹輕撫,似在安撫。
“你知道的。”他眸光逐漸變得銳利,聲音也多了絲冷意,忽然像隻刺蝟,展露出渾身的刺,不是為了攻擊,而是將底牌和弱點托盤而出的同時,努力爭搶主動權:“你很在意嗎?”
其實梁晏對他的底細一清二楚,明越願和不願的,對方都清楚,他想維持粉飾太平的表面,卻沒想到遇上了今天的意外,梁晏突兀的將此挑明。
梁晏看著他臉色變化,松了手,眸中晦暗不明,他頓了頓,“我當然在意。”
明越放在腿邊手指攥緊。
梁晏視線下落,拿過他那隻握拳的手,掰開手指,撫摸著掌心的指印,“討厭嗎?”
“什麽?”明越一愣。
“想知道他為什麽不來找你嗎?”梁晏說,這句話是徹底承認了,梁晏不僅知道姚安富的身份,還知道這人曾經糾纏過明越,用什麽手段知道的,可想而知。
明越輕聲:“沒關系。”
他的態度顯然不想多提這件事。
落在梁晏眼裡,這副模樣有了另外的解釋。
“沒關系?”他冷哼一聲,“真沒關系,你就不會給我甩臉子了。”
明越蹙眉:“我沒有。”
梁晏把玩著明越的手指:“允許你給我甩臉色看。”
他一頓,又:“但要看你給我定的罪,是個什麽程度的。”
明越緊繃的心神被他衝散,變得一頭霧水,莫名覺得他和梁晏談的不是同一件事,但到底是和那個人相關。
梁晏……憑什麽被他定罪?
“人渣的本性永遠不會變,你被他盯上一次,這輩子都甩不乾淨……”梁晏聲音平淡,聽不出別的端倪,卻意外的解釋了很多,“血緣這東西,也就那麽回事,越是缺失的,才越急著尋求,求錯了,回頭就是。早點明白值不值得,以後少點悔恨。”
梁晏似反應過來他這些話太過說教意味,在明越掌心撓了一下,激起細微的癢意,唇角挑起笑:“能明白嗎?不明白的話我要揪你耳朵了。”
人有時候話說多了,很容易露餡,梁晏若真的不在意,不會這麽專門給他說這麽一番話,勸解是其次,掩蓋某種心思才是主要目的。
梁晏從來不會心虛,他做了就承認,不然也不會借著這個檔口挑明,但這承認的,也沒那麽乾脆。
在意的地方多了,落腳時便沒那麽無所顧忌,他也有不想被對方窺見的難言情緒。
藏著掖著的不僅是明越,心裡沒底,時刻被對方牽動情緒的,也不僅是明越。
明越驀的抬眼,眼眶泛紅,緩緩靠近梁晏,額頭貼上了梁晏的,輕聲:“哥,我不是他親生的。”
隨後,他又道:“我不像他,一點都不像。”
仿佛是什麽髒東西被剔除掉,明越慶幸還來不及,怎會有絲毫流連之情。他怕的,不過是被那種血液染髒了自己,怕被他連累,丟了眼前唾手可得的人。
梁晏微頓,半晌驀地笑了,心底堵著的那口氣也散了。
他太低估了明越,偶爾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刺都是軟的,但他忘了,明越是隻小狼崽,一路走來,早就學會了怎樣護住自己。
但這並不意味著梁晏出手干涉他父子關系的事情就能抹去,梁晏蹭著他的鼻尖,語氣莫名幽深,“我親手剝離了你的生父,是不是意味著,以後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了?”
明越閉了閉眼,梁晏話語透著露骨的威脅和強勢,旁人覺得可怖,明越求之不得,聽到這句話,心尖都在顫動。
“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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