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池逢時坐在駕駛室裡,開著導航。
導航的終點是上一個賽段結束後他們休息的那一家酒店。
過了約莫一個半小時,導航的聲音被打斷,有電話打進來。
池逢時接通了電話。
“池逢時你人呢!!”陳淼的聲音在封閉的車裡炸出了回聲,“不是說回酒店了嗎,你回哪個酒店了啊!”
“我開車呢。”池逢時說,“有東西落在上個酒店了,回去拿。”
“你有個屁的東西落在上個酒店你!”陳淼簡直要瘋掉了,這人一個人在陌生的國度一聲不吭地亂跑,“你他媽就去睡了一覺你能落下什麽東西!”
池逢時抿著唇沒說話,視線望著前方。
陳淼:“趕緊回來。”
“你們該吃飯就吃飯該休息就休息,我找到我的東西就回。”池逢時說,“先掛了啊,本來就不喜歡開車,打電話有點影響我。”
陳淼瘋狂抓著本就不多的頭髮。
嗎的,池逢時能有什麽落在酒店。
他那個前男友嗎!!
掛斷電話,車內重新響起導航的聲音。
導航結束時,池逢時將車停好,視線落在了那個清晨遇見季景殊的便利店上。
不管是下樓散心還是買煙,會在這裡買東西就說明季景殊應該住在這附近。
他深呼了一口氣,走進不遠處的一家酒店大堂,操著流利的英文進行詢問。
“您好,請問有沒有一個名叫‘季景殊’的人住在這裡?”
“抱歉,沒有這個人的入住記錄。”
“您好,沒有查到這個名字的入住消息。”
以那個賣煙的便利店為圓心,池逢時一家一家詢問。
直到——
“先生您好,季先生早上已經辦理退房了。”
池逢時氣笑了。
第4章
季景殊在飛機上只能閉目,養不了神。
他沒有辦法在滿是人的地方陷入睡眠。
下飛機的那一刻,他差點因為太久沒有入睡而兩眼昏黑栽在機場。
幸好蕭寧眼疾手快。
“哎我天——”蕭寧扶住搖搖欲墜的季景殊,“你還好嗎?”
季景殊低下頭緊閉了一下眼睛,待到那股縈繞著他的暈眩感消失後,往一旁邁了一步,錯開了蕭寧攙著他的手。
“沒事。”
“那你慢點吧。”蕭寧收回手,“我叫個車,把東西都放工作室去我再回自己那。”
季景殊腦子有點昏沉,反應慢了半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過年之前沒有工作也不出外景了,從今天到大年初七都是你的自由時間。”
“嗯好,我知道了。”蕭寧點點頭。
季景殊說完話,蹙著眉揉了揉眉心。
蕭寧看著他這副狀態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季景殊看上去隨時都會倒地不起。
但季景殊是個強種,他說了不用就是不用,蕭寧也毫無辦法,能做的也只有幫季景殊把行李箱放在網約車的後備箱,然後看著他上車。
季景殊的工作室是租的一個小區裡的躍層,一樓作為工作室,二樓是他住的地方。
這個小區裡有不少的房子都是租給了各種各樣的工作室,尤其是小區另一邊的別墅區,來來往往的人群裡有扛著大燈背著相機的攝影師,也有穿著華麗服飾來拍照的客戶。
季景殊背著包走在人群裡,潛形匿跡。
他背著包拖著行李箱走進房間,慢慢吞吞地蹲在地上打開背包,將鏡頭一個個拿出來,放進防潮箱裡。
而後,握著扶手上了樓,強撐著精神洗了個澡。
人類這個物種有的時候真的很莫名其妙。
明明剛進門的時候累到不行,感覺腦袋沾上枕頭就能立馬進入休眠狀態,但只是洗了個澡出來就又睡不著了。
就好像身體大喊著放我休息但腦子說你還能撐。
……還能撐個屁啊,四十多個小時沒有睡覺了。
季景殊暫時還沒有死在這兒的想法。
他煩躁地揉亂了頭髮,走到廚房拉開冰箱門灌了兩大口牛奶,漱了個口拉上窗簾鑽進被窩,扯過被子將整個腦袋都捂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陷入了夢中。
亂七八糟走馬燈似的夢境使得他被電話吵醒時甚至比睡著之前更要疲累。
電話是蕭寧打過來的,蕭寧的聲音在大腦裡溜了一圈,沒有停留。
他“嗯嗯啊啊”地敷衍過去,手機往床頭櫃上一扔,抱著被子繼續補覺。
這次的夢不再零碎,十分清晰。
而他是這場夢境的主角之一。
高三上學期摸底考出成績的那個下午,季景殊的成績不如預期的理想。
那是他第一次抽煙,在學校的後山。
他一手拿著一支煙,另一隻手摁著打火機,像在點蠟燭。
煙紙包裹著煙草被燒得黢黑,他試探著吸了一口。
“好學生也抽煙啊?”身後有聲音傳來。
季景殊指間夾著煙,回過頭吐出只在嘴裡打了個轉的煙霧。
“原來你不會抽煙。”
說話的人是池逢時,兩年同班同學,季景殊對他的印象僅僅是“名字和臉能對上,花錢進尖子班的學生”而已。
他將掃帚扛在肩上,視線落在季景殊的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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