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逢時微微眯著眼偏頭看過去, 蹲在他身邊的是每天準時來這兒打卡,已經和車隊大部分人都玩熟了的, 沒有任何皇太子架子的車隊皇太子。
池逢時“嗯”了一聲,從口袋中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遞給了他。
“你今天看上去沒有前幾天有活力啊。”紀麟咬著煙點燃,吐出一片朦朦煙霧,緩緩開口, “有點蔫兒,怎麽了?”
一陣風吹過,那段灰燼被吹散,隨風四散。
池逢時偏頭看他, 紀麟對著他的目光, 歪了一下頭。
“你怎麽天天往這兒跑,不上班啊?”池逢時問。
“我剛畢業回國我上什麽班我上班?”紀麟說到這裡語速都變快了, “我起碼得玩個半年一年的再考慮上班的事兒。”
而後,他歎了口氣:“天天往這跑還不是為了過過癮, 我爸不讓我走職業。”
池逢時聞言挑了下眉。
紀麟每天來這兒騎著車轉悠比誰都勤快,陳淼對他的態度也從第一天的怕磕著碰著變成了這人愛怎怎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人是真的喜歡騎車, 但身為車隊老板的他的父親卻不讓他走這條道路。
“為什麽啊?”池逢時問。
“什麽為什麽,我爸?”紀麟歎了口氣,“危險唄……不過我在你們這幫賽車手面前說你們老板不讓自己兒子做賽車手是不是怪怪的啊?”
“還好吧,場上的每一個賽車手都知道這一行危險。”
“而且我也沒什麽天分。”紀麟聳了聳肩,“你呢,怎麽蔫兒了,平常我看整個車隊最有活力的就是你。”
池逢時微微張了張唇。
他不了解季景殊,季景殊也沒有主動讓他了解自己的想法。
他不僅僅是不了解季景殊的各類忌口,也不了解他這些年的變化,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是和季景殊認識很早,但也只剩下了認識很早。
而他的這些心思他又不想讓自己的朋友們和車隊其他人知曉。
他年少時的吐露心扉已經讓錢緒傑對季景殊有了偏見。人總是吃一塹長一智的,他不希望自己身邊還有任何人因為他的迷茫心思再對季景殊有任何看法。
細想來,紀麟反倒是個很好的傾訴人選。
他不認識,也不知道季景殊這個人。
池逢時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個朋友……”
“啊,好懷念。”紀麟長抒了一口氣。
“什麽?”池逢時剛醞釀好的情緒被打斷,整個人都迷茫的不行。
“我上一次聽見‘我有一個朋友’這樣欲蓋彌彰的話時,還是我還在國內讀本科的時候,我一個朋友喝醉了都不忘記給把自己藏住來著。”紀麟伸了個懶腰,“好懷念啊!”
池逢時:……
“你的這個朋友怎麽了?”紀麟“嘿嘿”笑了一下,問道。
“……我這個朋友,他有點兒事想不通。”池逢時吸了一口煙,緩緩道,“他有個對象,但他好像不了解對方,並且對方也沒有讓自己了解他的意思。”
邊說著,他的思緒邊隨著徐徐升起的煙霧飄散。
“他不給對方發消息的話,對方也不會給他發消息。有時候發了很多條消息也得不到幾句回復。就算他因為一些原因拒絕了對方的好意時,對方也不會不高興,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樣。”
紀麟拉長尾音“嗯——”了一聲,仰頭看向了飛在空中的鳥。
“我有一個朋友的前任和你形容的一模一樣。”紀麟歎氣。
樹蔭下,池逢時和紀麟對視了一眼。
這欲蓋彌彰的“我有一個朋友”誰都知道代指的是誰。
“你朋友的對象愛你朋友嗎?”紀麟問。
池逢時斂下眼眸。
愛嗎?
這段感情他永遠是主動的那一方,有的時候他感覺是愛的,但有的時候又感覺不到愛。
“我……不知道。”
紀麟偏頭看他,像是看年少時一腔熱血卻撞得頭破血流的自己,眼神中滿是憐憫。
愛與不愛一眼就能看得透徹,“不知道”這個回答約等於“不愛”。
他身邊倒有季景殊這麽一個幾乎從不外放情緒的人,但他也並不知道季景殊和自己喜歡了很多年的人談戀愛會不會情緒高漲,更何況這類人少之又少。
多的是他前任那種明明不愛又不肯給個痛快的人。
但他畢竟和池逢時不過點頭之交,有些話也並不適合他開口。
“往好了想。”紀麟站起身,想了想,“可能也只是單純不善於表達,建議你……你朋友直接問。”
良久後,池逢時“嗯”了一聲。
“對了。”池逢時摁滅了煙站起身看向他,“我只是單純想不明白,你別跟其他人說。”
“我能跟誰說啊我?”紀麟無語。
“誰知道呢,我跟你又不熟,萬一你哪天跟小辛啊陳哥他們聊天聊嗨了給我叭叭叭抖出來怎麽辦?”
“……你放心,沒可能,哥們守口如瓶。”紀麟無語,“不過……”
“算了,沒有不過。”
紀麟揮了揮手,把煙盒和打火機扔還給池逢時後,站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走了,希望回頭聽見你的好消息。”
池逢時“嗯”了一聲,也走回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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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只剩下一小部分時,季景殊甩了甩有些酸脹的手,拿起礦泉水瓶抿了一口,此時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了下午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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