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覺得他這樣很酷,又覺得沈知韞果然是有點領導偏愛在的,一個有獨立的財務、人事權的管理者,地位不會低。
不愧是沈知韞。
看來沈知韞乾的真的不是銷售,起碼是個經理層。
難道是銷售經理?
葉嘉想到寢室裡天天唱反調的連安笙,若有所思:“如果不是下屬,而是一個跟你平級的人呢?”
“那就去找他的弱點,”沈知韞側眼看來,合上手中的季度報表:“一個人敢明目張膽地與你作對,一定有所依仗,這依仗是什麽?”
葉嘉思忖著,連安笙敢不把寢室裡的眾人放在眼裡,無非是因為他家裡有錢,能拿錢擺平事,再加上身上有病,提前佔據了道德最高點。
沈知韞不緊不慢的繼續問:“他又想借這依仗成什麽事?”
成事?
葉嘉頓悟,下周學院會組織去海市台參觀實踐,目前消息還沒下來,沒說是個別人去,還是一個班一個班的去。
連安笙這個時間節點回來,肯定是為了提前通過海大的關系,進電視台刷個臉,找好人脈。
葉嘉等人一切聽學院安排,前期沒有投入;連安笙這麽積極的準備實習,家裡應該給他安排的差不多了,就差一個過場。
這個關鍵節點上,他應該比葉嘉他們還害怕出事。
真要是鬧大了,連安笙再鬧出個心臟病複發,電視台那邊也不可能要一個隨時可能出狀況的“病秧子”。
想通關竅,葉嘉神智一清。
難怪連安笙昨晚回來就安安分分睡覺、玩手機,沒像以前那樣說些莫名其妙的酸話。
“我明白了,”葉嘉已經徹底知道該怎麽對付連安笙,語氣都輕快起來,“知韞哥,你中午吃什麽?”
沈知韞同樣悠閑的回答他:“跟你一起喝粥。”
“可惜你吃不到媽醃的糖蒜。”葉嘉惋惜。
糖蒜配清粥,是葉家一貫的傳統。
當然,沈知韞給他點的肯定是砂鍋粥。
沈知韞便道:“快了,再有半個月就能吃到了。”
再有半個月啊。
葉嘉抬眼望向窗外,到時候也該到十二月了。
海市的冬天不下雪。
但榕城會下。
薄薄的一層小雪,覆蓋在樹枝房簷。
今年下雪後,不然跟沈知韞回一趟榕城?
*
正所謂母子連心,當天,榕城。
榕城一中學校的院牆後,隔著一條長長的街道,便是榕城一中家屬院了。
家屬院一共五六棟樓,二十年前的建築了,外頭看起來漆皮掉了大片,久經風吹日曬,長長的電線杆上貼著各種小廣告。
下午五點多,葉母回了趟家。
剛進小區大門,院子裡頭就有幾家老太太抱著重孫,一邊聊天一邊遛彎。
這天氣雖然冷了,小孩子還是鬧著往出玩,再加上家屬院裡頭也有小孩玩的器具,滑滑梯和蹺蹺板,幾個小孩搶著往上坐。
葉母騎著電瓶車,經過時吆喝一嗓子,讓他們注意點別摔了。
院裡幾個老太太看見她就笑,順便寒暄:“葉老師,這是放學了?”
“又辛苦一下午了,吃飯了沒?”
葉母摘下圍巾,帶著厚手套的手推著電瓶車,嘴裡呼出著白氣,“沒吃呢,我們家老葉在家裡做了飯,我正好回來拿落下的教案。”
“我說經過你們家屋前的時候怎麽聞著那麽香,原來是你們家老葉燒的飯。”
“葉老師果然是好福氣啊。兒子有出息,老公也體貼。”
“可不是嗎?一中門口的榮譽牆上,葉老師兒子的照片就在上面。可俊的小夥子,現在還在海大念書呢!”
幾個老太太善意的笑起來,葉母在榕城一中資歷深厚,現在年輕一輩的老師裡頭不少也是她的學生。
家屬院這些年斷斷續續住進來不少其他人,奔著的就是中考劃片區,能給孩子劃到榕城一中去。
葉父葉母都是老教師,葉父因為身體的原因,今年沒當班主任,他教政治,比不上語數外三門老師,多數時間留在辦公室也沒學生找他問題,乾脆就提前回來做點家務。
葉母含笑應付幾句,回了家,屋裡空調正開著。
家屬院這塊沒通暖氣,她跟葉父又是節省的性格,不過葉父雖然誤診了胃癌,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還是不少,受不得凍。
晚飯熬的清粥,配的糖蒜和鹹菜,葉父又炒了份辣椒炒肉。
葉母喝著粥,心思飄得遠了。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撂下飯碗,拿出手機,找到葉嘉的對話框,翻出來葉嘉今天下午給自己發來的幾張照片,細細的看起來。
“吃飯呢,你又看什麽呢?”葉父夾了一筷子炒肉,放進她碗裡。
“你別說話,”葉母沒搭理他,把這幾張圖片放大,眉心越發皺深:“先看看這個。”
葉父接過來她手機,手機屏幕的幽光映在他臉上,兩張照片分個先後,第一張是葉嘉拍過來的快遞站的牌子,旁邊路標顯示是和平路,第二張是葉嘉在路上拍的照片,旁邊模模糊糊映出個‘灣’字。
葉母腦中的雷達嗡嗡作響。
跟學生鬥智鬥勇了近二十年,葉母太清楚這些小技倆。
葉父沒她那麽敏感,捧著手機看了半天,篤定道:“嘉嘉這手都凍紅了,得讓他買副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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