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隨時保持暢通,就算沒有信號,也要帶在身上,”沈知韞還在擔心的說著什麽,信號一點點變成一格、半格,最後突然消失,“嘉嘉,你一定要小心,我在……等……”
在什麽?
葉嘉有點無奈,舉著手機挪了挪位置,“喂?喂?哥?”
坐在他旁邊的是仲子航,男人人高馬大,腱子肉強壯,聞聲看過來,朝葉嘉露出一抹溫和的笑來,“沒信號了?”
葉嘉歎口氣,“沒了。”
“別擔心,”仲子航是個寡言沉穩的男人,說道:“出發前我跟悅姐就查過這村子的情況,歷年常有大雨,但最多封個兩天路,村子裡連夜搶修就能修好,差不過幾天后就能正常通車。”
他見葉嘉依舊皺著眉頭,“台裡也不會允許咱們去太危險的地方,調整好心態,拍攝為主。”
葉嘉擔心的就是這個,太大的雨,學校可能會放假,一旦放假,他們的拍攝進程也會跟著中斷。
一路上搖搖晃晃的到達了富民中學。
門口一個男人撐著雨傘,穿著雨衣,站在學校亮著路燈的牌匾下,安靜等待。
看見小皮卡來了,他連忙走上前,“是電視台的郝悅郝記者嗎?”
“是我!”郝悅跳下車,匆忙接過張校長遞來的雨衣,十分感謝:“麻煩您來門口等我們了,路上下了雨,耽誤了一會兒,這才來晚了。”
“沒事沒事,人沒事就好,”張校長急道,“我先送你們去宿舍,你快上車,學校的路好,能一路開進去。”
他說著,被唐秋風拉了一把,借力也上了車。
把雨衣帽子一掀,葉嘉幾人這才看清他的臉,國字臉、山形眉,不同於大部分校長的滿身書生氣、儒雅氣,張校長更像個農忙時節能去田裡收水稻的農家漢子。
所謂的宿舍就是一排水泥堆砌成的小平房。
四四方方,兩扇窗戶。
只有零星幾間屋子亮著燈,剩余的屋子都是空房。
節目組一行八個人,出於安全和便捷性考慮,兩兩一間屋子,他們不會在這裡待太久,便決定盡量少些留下痕跡。
終於到了安全的環境。
張校長沿著屋簷回了自己房間,要去拎暖水壺過來,給他們倒水暖暖身子。大家擠在狹窄的室內,第一時間檢查設備。
好在設備包防雨,所有設備都安然無恙。
郝悅松了口氣,笑道:“這些設備可都是華騰讚助給咱們的,出事了可不好交代。”
“我說呢,”唐秋風唏噓,“我那老攝像機都用幾年了,突然給我換個新的,還挺不適應。”
“不適應你給我?”彭明明涼涼看他。
唐秋風不客氣的給了他後背一巴掌,“你小子磨練幾年再來搶我的飯碗吧。”
經歷了一番坎坷,大家這會兒心情放松,都笑了起來。
郝悅也自然的看向葉嘉和趙佳然,“除了攝像器材,這趟行程的所有資金都由華騰讚助,他們本來還想給咱們配車,四輛越野,我想著這一路開車過來太耽誤時間,就沒同意。”
葉嘉和趙佳然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一個比一個看不出破綻。
郝悅:“……”
再試探你們我就是狗。
一股無力感襲來,郝悅覺得挺邪門的,第一次見投資商上趕著塞人,結果塞人的人藏著掖著,被塞的人也藏著掖著的。
她深深的看了眼對面兩個“jia”字人士。
“……”你倆最好別讓我找出來。
正說著,門口走來兩個人。
一男一女。
男人自然是剛剛離開的楊校長,走在她身邊的女人年約三十多歲,眉眼溫柔、神色病態蒼白,她臉上帶著淺淺笑意,身上穿著格子衫,袖口挽到手肘,膚色較深,是常年勞作才有的體態。
“楊老師!”郝悅霍然起身,滿臉激動,上前與她握手。
“你好,郝記者。”出乎意料的,並非長相展現出的柔和、靜默。
楊思楠是個爽朗又大方的性子,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剛剛大病初愈,卻很利索的步行撐著傘,從衛生所滿腿泥濘的走來。
她身上有一股蓬勃的朝氣與生命力,那是駐扎在大山深處,歷練數年風霜,向陽而生的美感。
張校長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先給她倒了杯熱水,“她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你們來了,硬是要來見見你們。勸了也不聽,哎,頭疼啊。”
“確實,楊老師,您身體還沒好,本該我們去見您的。”郝悅憂心道。
“哪裡就不好了,明天還能照常上課。我才應該跟你們說聲抱歉,山裡頭五六月份多雨,我光希望你們來了,卻忘了提醒你們下雨的事,”楊思楠眼裡有些真切地歉意,“對不起啊,郝記者,還有各位。”
“您別,真別,我們天南地北的瞎闖,哪裡沒去過。”施呂笑著起身,依次介紹了自己和身邊幾人,“楊老師,幸會,久仰大名了。”
張校長給他們倒完水,又去隔壁教室搬了幾個椅子來,葉嘉幾人自然不能看他一個人忙活,都跟著上前幫忙。
大家一人一把木製板凳。
這板凳沒有椅背,是農村院子裡常有的小木凳,表皮掉了漆,其實大部分農村中學桌椅總是不夠,桌子還能湊一湊,椅子壞了,就只能用木板凳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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