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因藍看了看這人身後的大白牆和身邊的垃圾箱,決定不戳破孩子這個拙劣的謊言。
他拍拍許最的手腕, 帶著他從另一間展館繞去了出口。
路上, 紀因藍注意到許最明顯像是松了口氣,一直抓著包帶的手也垂了下去,可能是因為太過緊繃, 他垂手時, 還無意識地舒張著手指。
“你不喜歡兔子啊?”
紀因藍語氣輕松,一句疑問夾在閑聊間, 顯得再自然不過。
“嗯?”許最可能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微微一愣。
“看你剛才站那半天也沒走近, 以為你不喜歡。”
紀因藍隨口道。
但他還是覺得有哪裡奇怪,畢竟許最前不久還抱回去一個兔子玩偶,紀因藍不覺得人對某種東西的喜惡會隨著它的表現形式而改變。
意料之中, 許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隻垂著眼,用一個有點含糊的“嗯”, 結束了這個話題。
自然博物館的行程並不需要很長時間,午餐之後,學校的大巴車就晃晃悠悠地把學生們載回了北川一中。
大巴車停在了學校停車場,下車後,各班班主任簡單跟學生交代幾句周末安排,囑咐過安全問題,便解散了隊伍,放他們回去過周末。
紀因藍昨天早晨來時沒有騎車,現在回去也只能考慮打車和公交兩種方式。
他單肩背著自己的包,出校門時用肩膀輕輕撞了許最一下:
“哎,嘬嘬,怎麽走?”
“我……”
許最張張口,正想說什麽,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
“紀因藍!”
紀因藍愣了一下,朝聲音來處望去,就見紀四余的車停在學校門口,而她本人正從大開的車窗內喊他。
“我姐來了。”
紀因藍笑了一聲,正想小跑過去,但邁出半步後,他又想到了自己身邊的人。
他回頭看看許最,朝他揚了揚下巴:
“走唄?咱住那麽近,你坐我姐車一起走?順道把你帶回去,給你省一塊錢。”
“……”
許最看看他,又看看那邊的紀四余,垂下了眼:
“不了。還有點事。”
“行。”
他說不用,紀因藍就也沒繼續堅持。他跟許最揮揮手算作告別,自己拉了拉背包,跑向了紀四余那邊。
“玩得怎麽樣啊?”
他上車後,紀四余打量他一眼,抬手發動了車子。
“挺好。你怎麽想起來親自接我了?受寵若驚了都。”
紀因藍把背包丟到後排,又從後面拿了瓶水,擰開喝了一口才道。
“你昨天沒騎車,今天正好走到這邊了,大發慈悲順路接下你。”
紀四余打了把轉向燈,把車子匯進路上車流,路過學校門口時,她偏頭看了眼路邊等紅綠燈的人:
“剛跟你一起那個,就你說的那社恐同桌?”
“嗯。”
紀因藍順著她視線看了眼。
站在路邊的學生中的確有許最。
散隊後出學校的學生很多,校門口人流擁擠,但許最站在人群裡,依舊是最扎眼的那個。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戴上了藍牙耳機,頭上扣著棒球帽,微微低下頭,半張臉都埋在陰影裡,只能看見一點鼻尖和薄薄的嘴唇,以及線條乾淨流暢的下頜。
“真帥。”紀四余真情實感誇讚一句:
“之前聽你說他社恐i人窩囊小啞巴,還是個學霸,我以為是動畫片裡那種留著西瓜頭瘦瘦小小戴著酒瓶底眼鏡還長著雀斑小眼睛的小男生呢,沒想到還是一頂級男高。”
“有品,但你這一打眼能看見什麽?離近了才好看,這家夥長得勁勁兒的。”
紀因藍也跟著誇了句,但頓了頓,他又回過味來:
“你弟不帥啊?你弟不是頂級男高了?”
“你?”紀四余笑了一聲,故意逗他:
“也就那樣吧,一般。小屁孩一個。是吧小孩哥?”
紀因藍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
時間還早,路上車不多,紀四余中午沒吃飯,她讓紀因藍陪自己再吃一頓,便順道把車停到了柳湖公園後門的小吃街附近。
二人下車後沿著小吃街往裡走,打算去巷子裡吃阿婆豌雜面,紀因藍讓紀四余先去了,自己到另一家店買碗小湯圓再去找她。
就在他排隊的時候,旁邊突然躥出來一個人:
“紀因藍!”
紀因藍聽著這聲音挺陌生,他微一挑眉,看過去,見是個有點眼熟的少年。
那少年穿著某所普通高中的校服,身上有點髒,看著像是剛打完球。他的眉眼和許最挺像,但給人的感覺天差地別,許最總讓人覺得冷清清不好接近,而他的長相比許最稍微陽光硬朗一點,莫名帶著一種散漫的痞氣。
“還記得我嗎?”少年衝他揚揚下巴:
“那天咱在車站見過,我是許最他弟,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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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最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蘇文麗和許譯今晚有事出門了,家裡現在只有許冠一個人,許最站在家門口都能聽見他朝隊內語音喊話的聲音。
有點吵,但他早就習慣了。
他去洗了澡,打算直接回房間睡覺。
不算今早在大巴車上那短短一覺,粗略算算,他快有三十個小時沒合過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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