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因藍有點意外地睜開一隻眼睛看她:
“可以啊紀四余,學會用他來鼓舞我了?”
“美死你,我可去你的吧。”
高考考點外是封閉路段,紀四余就近找了個地方停車,一路送紀因藍到考點外,最後絮叨著給他囑咐了第無數遍注意事項。
紀因藍認真聽著,點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姐,語文考兩個半小時呢,你周邊逛著玩玩吧,別在這傻站著。”
紀四余嘴上嫌棄著“誰會等你”,但紀因藍每次考完試出來,她都站在送他進考點的位置等著他。
考試一共四門,紀四余的目送和迎接也重複了四次。紀因藍在她的目光中匯入人流,又迎著她的視線回到了她身邊。
紀因藍分到的這個考點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至少在進出考場的那幾次,紀因藍沒有碰見過許最哪怕一次。
他倒是在最後一門英語結束後看見了在學校大門外等待的蘇文麗。
紀因藍對自己的爛英語有底,知道再檢查多少遍也就那樣,所以很早就交了卷往外走。他出考場的時候,出校門的考生還不算很多,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等候區最前排的蘇文麗。
蘇文麗的卷發被打理得很精致,身上穿了一件綠色的旗袍。高考期間很多家長都這樣穿,意思是“旗開得勝一路綠燈”,為孩子討個好彩頭。
紀因藍看見她,目光在她身上落了片刻,原本沒想打擾,但在他挪開視線之前,蘇文麗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望了過來。
二人對視片刻,還不等紀因藍感受到尷尬,他就見蘇文麗朝他彎了彎唇,像是輕輕笑了一下,而後朝他點點頭,大概是一個不那麽自然的問候。
紀因藍愣住了,等回過神,他彎起眼睛,也朝她點了點頭。
紀四余在邊上看見了紀因藍的笑,所以等他過來時多問了一句:
“看見誰了那麽高興?”
“啊?”紀因藍微一挑眉:
“許最媽媽,剛和我打招呼。”
“喲,這麽和氣?看來問題解決了?我不用成天擔驚受怕準備著跟被你拱了的白菜家裡人扯頭花了?”
“嗯哼……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拱的白菜?”紀因藍用胳膊肘懟了她一下,而後不自覺輕輕勾了勾唇:
“不過,我確實也有點意外。”
許最家裡具體的情況,紀因藍也不知道,畢竟許最不愛跟人說這些,紀因藍只知道,自從那次蘇文麗給許最打電話讓他回家之後,許最和家裡的關系就緩和了許多。
聽許冠時不時給他打的那些小報告的意思,蘇文麗似乎沒有以前那麽強勢了,至少能聽進他們哥倆的話,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上也不會再糾結太多。紀因藍聽著挺欣慰,因為他確實能感覺到許最變得比以前更好了,他似乎輕松了很多,整個人也遠沒有初識時那樣壓抑沉默。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他們也是。
高考結束的第三天是北川一中的畢業典禮,那天一早,紀因藍跟許最一起去了學校。
去學校的這條路,他們走過很多次,但這次的心境終歸有點不一樣了。
畢業典禮那天是周末,高一高二年級的學生都放假,整個校園裡只有他們這些畢業生。
想想去年同一天,紀因藍在自習課寫試卷寫累了,就托著下巴看著窗外樓下那些撕著書本試卷、盡情合照笑鬧的學長學姐,當時的他還覺得那些離自己很遠,眼前的試卷習題還一眼望不到頭,可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麽快,好像一眨眼,身份轉換,站在樓下的人就已經變成了自己。
撕成碎片的試卷和書本從窗口拋下,像是在六月陽光下下了一場白花花的雪,
牛猛氣呼呼地站在樓下叉著腰吼著“別亂丟垃圾”,還想逮個現行抓幾個混小子留下來打掃衛生,但還沒等他抓到人,就又被那些冒出來當著他面牽手親吻的小情侶氣了個半死。
學生們圍在一起和他鬧,最後一起在畢業典禮即將開始時圍著他們敬愛的牛主任去了禮堂。
畢業典禮除去開頭那些慣例的講話發言,後面都是學生們自娛自樂的節目表演,這事紀因藍沒參與,但薑閃閃自告奮勇報了節目,站在台上唱了一首歌。
聚光燈下,少女一襲深藍色的晚禮服,裙擺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台下不少人起哄喊著“女神”,紀因藍從座位旁邊繞到禮堂最後,想找個好點的角度,給這愛美的小姑娘多拍點照片。但等他走到後面,卻意外發現已經有人將鏡頭對準了燈光下的她。
李思勉舉著相機拍得很認真,認真到一時沒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直到薑閃閃的節目結束,星星般閃耀的少女離開了聚光燈,李思勉才放下鏡頭,低頭檢查照片時注意到了身旁的紀因藍。
紀因藍看看他,又看看薑閃閃離開的方向。
他不清楚這兩個人的事,但在他印象中,薑閃閃似乎已經很久沒和李思勉一起出現過了。
“不去和她聊聊?”紀因藍衝李思勉笑笑:
“不知道你倆什麽情況,但就這樣不了了之,多遺憾啊?”
李思勉聽見他的話,沉默良久,最後隻抬手推了推眼鏡,搖搖頭:
“不了。”
他摸出手機,低頭點點,紀因藍這邊便收到了幾張照片——是聚光燈下的薑閃閃,在他的鏡頭裡,她永遠那麽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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