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不誇張地說,高三的秋季學期是紀因藍經歷過的體感上最漫長的學期,提前開學補課就算了,期末考試後還得補課,掰著指頭算算,寒假就只剩了過年那十多天時間。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終於放了假的少年們吆喝著一起出來聚聚慶祝新年,他們叫了很多朋友,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頓火鍋。
那天薑閃閃也在,她也是才回的北川,過個年還要再飛回北京準備藝考,就這還能在百忙之中抽時間出來會會他們這群狐朋狗友,實在難得。當然,她出席的主要原因,還是為了能夠當面斥責某兩位背著朋友偷偷戀愛的紀姓許姓友人。
一頓火鍋之後,薑閃閃拉著紀因藍他們一起去逛街,說是在集訓學校裡關了大半年,她得報復性消費一下,看樣子是不把商場逛遍不罷休。
紀因藍無所謂,反正閑著沒事,加上紀四余在他出門前囑咐他回來時帶點福字對聯中國結之類的東西,給家裡添點年味,逛逛也就逛逛了。
今年冬天,北川的氣溫不算太低,紀因藍出來時隻穿了加絨衛衣和一件加棉的棒球服外套,看起來有種散漫的帥氣,惹得邊上路人頻頻側目,而他本人好像沒怎麽在意,隻雙手插兜在薑閃閃身後慢悠悠跟著。
許最走在他旁邊。他來逛街是真的沒事乾,也沒有東西要買,他只是想陪著紀因藍。
“你家過年都有誰?”
商場裡很熱鬧,遍地是忙著采購年貨的人。紀因藍張望著看了一會兒,偏頭問身邊的許最。
許最想了想,答:
“很多人。”
“親戚那些?”
“嗯。”
“就圍一起吃年夜飯、熱熱鬧鬧討紅包那種?”
“差不多。”
“哦……”紀因藍點點頭。
許最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
“沒怎麽,有點好奇,問一問。”
紀因藍揚唇笑笑:
“我家每年過年就我跟我姐,有點好奇別人家怎麽過年的,是不是都像電視廣告裡那樣,個個兒穿一身紅,熱熱鬧鬧的。”
“不穿紅。”許最想了想,措辭片刻後道:
“氛圍……也沒那麽好。很吵。”
許最不愛家庭社交,又有一堆稀奇古怪奇形怪狀的親戚,自然很難對這種活動和氛圍給出正向的評價。
紀因藍很理解。
“沒事。”紀因藍抬手,用指背蹭蹭他的臉:
“乖乖,等過兩年,長大了,就來我家過年。”
許最垂了垂眼,短暫地握了一下紀因藍的手。
紀因藍朝他彎彎眼睛,正想說什麽,卻突然看見旁邊店鋪貨架裡的什麽東西,目光一頓,這便抬步走了過去。
許最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麽,但紀因藍往哪邊走,他就往哪邊跟。
他看著紀因藍進了一家店,從貨架上面取下了一頂藍色的鴨舌帽。
那頂鴨舌帽的顏色是很正的克萊因藍,上面沒有什麽圖案,只有帽簷邊緣有一行很小的字母LOGO。
紀因藍看了看手裡的帽子,又看看許最頭上那頂被丙烯馬克筆加工過的“小眾Blue’s”鴨舌帽,對比幾眼後問:
“這個跟你頭上那頂是一樣的吧?”
許最似乎這才想起來看一眼店名。
他又看看貨架上同款不同色的帽子,點了點頭。
紀因藍就很乾脆地拿著去付了款,出來時已經把那頂帽子戴在了頭上。
許最垂眼看看他,想說什麽,但抿抿唇,還是什麽都沒說。
薑閃閃的逛街力沒有絲毫退步,整整一下午,從天亮逛到天黑也一點不累,倒是丁逸逍和陸玨兩個男生不行了,找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緊急開溜。
薑閃閃原本還不想放過紀因藍,但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跟他們一對臭情侶混在一起實在奇怪,所以自己一個人拎著購物袋回家了,連紀因藍要送她都被殘忍拒絕。
本來一起逛商場的朋友們一時只剩了紀因藍和許最兩個人,好在紀因藍還記得出門時紀四余給他的任務,所以拉著許最去挑了對聯和掛飾。
出去時,外面在下雪,溫度比白天又低了不少,呼吸間全是白茫茫的霧。
在商場暴走一下午,說實話,紀因藍也有點餓了,正好商場一樓有家快餐店,他拉著許最進去挑了個靠窗的座位,按照兩個人的喜好點了點東西,外加一份贈送小禮物的兒童套餐。
許最端著餐盤回到座位的時候,紀因藍正在打量自己不久前剛購入的那頂藍色棒球帽。
見許最回來了,他抬眸看看他,沒急著吃東西,而是先問:
“你帶筆了嗎?”
“什麽?”許最微一揚眉。
“就當時你畫你帽子的時候用的那種筆,藍的白的那種。”
紀因藍形容著費勁,索性把帽子扔給了許最:
“給我也畫一個唄,就跟你帽子上那個一樣的小人。”
聽見這話,許最愣了一下,而後微微抿起了唇角。
他低頭拉開了身上的小包拉鏈。
紀因藍就坐在對面托著下巴看著他。
他很早之前就發現了,許最平時出門的時候喜歡戴帽子和耳機,身上還一定要挎個小包,紀因藍還問過他為什麽,他的回答大概意思是這樣的裝備能讓他稍微自在一點。
紀因藍不理解,但是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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