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了,我不會丟下他。”
應小澄越護著路心,王慶越氣。
“這條路誰一開始也沒走過啊,還不都是自己走過來的,比他小的都能自己走。”
“心心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應小澄說不上來,“反正不一樣。”
“都一樣。”王慶抓住應小澄的衣服,“把他放下來,讓他自己走。”
應小澄眉頭皺得更深,“你不要這樣,他已經走不動了。”
“走不動也得走,你給我下來。”王慶的手改抓路心胳膊,使勁把人拽下來。
路心落地時沒有站穩,整個人摔在地上,手心蹭破了皮。
“心心!”
路心沒吭聲,也沒搭理應小澄關心的手,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拍掉手上沾血的塵土,繞開身前的應小澄,伸手使勁將王慶推到地上。
“噢噢——打架咯!打架咯!”
同村的孩子沒一個想攔,都圍著扭打在一起的路心和王慶拍手叫好。
應小澄衝上去想把他們分開,但被想看打架的人給攔住了。
兩個男孩滾在地上互相揮拳,邊上看戲的孩子有人喊王慶,有人喊路心,熱鬧得像場摔跤比賽。
應小澄被人架著手臂,眼看阻止不了,也跟著一起喊,竭盡全力喊:“心心!!心心加油!!”
路心沒有王慶打架經驗豐富,先被揍出鼻血,但王慶也沒有討到好,微胖的圓臉上很快也掛了兩行鼻血。
村裡孩子打架,見血就停。
一看兩人都出血了,孩子們才一擁而上,把抓著對方不放的兩人強行分開。有人抱手,有人抱腿。
應小澄從後面緊緊抱住路心,不讓他掙脫,“心心別打了!王慶要被你打死了!”
王慶氣得大罵,“誰說我要被他打死了!是他要被我打死了!”
“好了好了,平局,都別打了。”
王慶坐在地上累得吭哧喘氣,眼睛還在不服氣地瞪著路心。
路心低頭站著,用手背擦臉上的鼻血,應小澄在給他拍衣服上的灰。
王慶喘勻氣,灰頭土臉地爬起來,指著路心放狠話,“你給我走著瞧。”
其他人都跟著王慶走了,只有應小澄和路心還留在原地。
應小澄等他們走遠了才小聲說:“瞧什麽瞧,我回去就告訴你爸媽。”
路心轉過臉看他。
應小澄和他對視,笑得眼睛彎彎的,伸手整理他被弄亂的黑卷發,輕輕拍掉他頭髮上沾到的灰,說:“心心,不要打架了,打架不好。”
路心轉身就走。
應小澄跟在他身後,“你不要我背你了嗎?”
路心不回答。
應小澄脖子上還掛著兩人的書袋,對著路心的後腦杓說:“王慶在村裡打架很厲害的,你能把他打出鼻血,你也很厲害。”
路心不理他,應小澄開始自言自語,“王慶爸爸不喜歡他欺負人,回去我就告訴他爸,說他欺負你了,我還要告訴素芬阿姨和寶華叔……”
路心默默走路,沒走出多遠就走不動了,乾脆坐下休息。
應小澄跟著坐在他身旁,歪頭看他的臉。路心沒擦乾淨血的小臉髒兮兮,應小澄伸手摸了摸,想給他擦乾淨些,“心心,你怎麽了?”
路心扭頭躲開他的手。
應小澄就不摸了,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路心直視他的眼睛,緩緩說:“我想回家。”
應小澄用力點頭,“好,我背你。”
“那不是。”
應小澄準備爬起來的身體又坐回去了,他知道路心在說什麽,心裡有點難過,“可是你現在回不去。”
“我知道。”
應小澄很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想了想他牽起路心的手,“等我長大了,我去縣城打工,賺錢給你買火車票,你就能回家了。”
路心慢慢抽回手,“等你長大,我也長大了。”
“那我快點長大,我多吃點,長快點。”
路心不想理他太孩子氣的話,可看著應小澄的眼睛,又說不出口不需要,因為應小澄是很認真地在跟他說這些。
“心心,你別怕,我不會不管你的。”
第7章
那天他們回到村子,天已經完全黑了,村口有兩盞小小的燈,是應禾勇和路寶華。
應小澄不想被大人們知道,路心這一路是自己背著走的。快靠近村口時,他把路心放下,牽著他的手走到那兩盞燈前。
兩個大人很生氣,以為他們放學不回家,跑出去玩到現在才回,正想責罵幾句,手裡馬燈卻照亮路心渾身髒兮兮的樣子,還有他臉上的血跡。
路寶華臉色發白放下馬燈,捧著路心的臉,“兒子,血哪來的?”
應小澄說:“叔,這是鼻血,王慶打的。”
路寶華聽得皺眉,牽起路心去找王家說理。
應小澄也想跟過去,但被應禾勇拎回了家。第二天才知道,王慶昨晚挨他爸揍了。
天生四時,地生萬物。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這是農業生產的一般過程。水陽村今年春播比去年晚,孩子們都上學了村裡才開鐮,那是西北最晚的春小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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