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西山公園景色大不同,不過那群鴿子倒還是一樣肥碩,身子圓滾滾也照樣靈活,能低空飛。
應小澄還是像從前一樣買了飼料,兩個人蹲在地上,飼料往手上倒一把,鴿子聞食而來。膽子大的敢落在人肩膀上。
喂完鴿子,他們繼續往公園深處走。許小英手裡的熱奶茶已經喝了一半。她最近心情不錯,因為找到了家教兼職,學生聽話又省心。她準備等拿到工資就給自己換一部新手機,她已經看好很久了,就是有點小貴不舍得買。
和運動員枯燥乏味的生活相比,許小英的生活要更生動有意思得多。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更多是許小英在說話,應小澄傾聽,有時會附和幾句。
走過一段路後,許小英將喝完的奶茶杯扔進垃圾桶,轉頭看向應小澄,“小澄,你今天找我出來,應該不是隻想請我喝奶茶的吧。”
應小澄躊躇片刻,搖頭說:“不是,是我有一些需要重新理解的問題。”
許小英很好奇,“什麽問題?我能幫你嗎?”
應小澄看著許小英的臉,眼神有些專注。片刻後,許小英紅著臉轉開頭,小聲說:“你怎麽不說話?”
她是一個文靜內斂的女孩子,黑色的長發喜歡扎成一個丸子頭。應小澄在夏天見過她穿質地輕飄飄的連衣裙,裙擺被風吹起來的時候像蝴蝶。
在應小澄的記憶裡,除了許小英,還有一個人穿裙子也像蝴蝶。她們長得一點也不像,但如果仔細分辨的話,會發現她們是同一類型。聰明,細膩,堅韌。那是應小澄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注意一個女生。
“小英,我有一個問題不太明白。”應小澄露出苦惱的表情。清秀的眉眼乾淨,話音和他本人一樣毫無攻擊性,“人對人的喜歡,是有很多種嗎?”
許小英微怔,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回神。她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吧,比如欣賞,就有喜歡的意思。”
應小澄納悶地撓撓頭,“那每個人都不同的,所謂喜歡的類型,是欣賞的意思嗎?”
許小英對他提出的問題莫名投入,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覺得應該是欣賞的意思,但據我所知有很多人最後都不是和自己喜歡的類型在一起,所以我覺得那應該更像是對美好的欣賞。也就是說那個人身上可能有某種吸引到你的特質,但這點是因人而異的。”
應小澄不好意思地低頭,“我沒太明白。”
許小英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地清楚,我沒有談過戀愛。”
“我也沒有。”應小澄歎了聲氣,“我什麽經驗也沒有,都是靠直覺。”
許小英問:“那你的直覺到目前為止,都幫你判斷了什麽?”
“判斷了他很重要,我特別喜歡他,想一輩子對他好。”應小澄說得自己都想歎氣了,“我一直以為我對他沒有要求,因為他的脾氣真的不是很好,有時候會有一點凶,可他不管什麽樣我都喜歡,所以我覺得他一直這樣做自己也挺好的。沒去想過能不能有一天他也可以對我溫柔一點,像我對他那麽好。”直到現在他也是這麽想,“因為我不是要他也對我這麽好才對他好的,你可以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許小英點頭,“可以明白。”
“但是現在我的心情有一點不一樣了。”應小澄難為情地用雙手捂住臉,“我想要他朝我走一步,一步就好……”
許小英看他臉耳朵都紅了,不知道想到什麽,也跟著臉紅。公園的小路上,又出現倆猴屁股了。
“反正我已經不正常了。”應小澄自暴自棄地放下手,心口癢癢的特別想把手伸進去撓幾下,“他不走過來我也沒有辦法,因為離不開的人是我。”
至少柏潯不會走向他也不會走向別人,那四舍五入一下,柏潯還是他的。
“不能直接告訴他嗎?”許小英問。
“我不想直接告訴他。”
“這是你的直覺嗎?”
“是的。”風吹冷了手,應小澄兩隻手都放進口袋裡。
“那如果在他走向你之前,他走向別人了,你會怎麽辦?”
“我會哭。”應小澄說這話時臉上表情很認真,“哭不死的話,以後我一年見他四次,春天見一面,夏天見一面,還有秋天和冬天。”
許小英看了他的臉一會兒,轉回頭,“你太溫柔了小澄,你就沒有想過其實你可以逼他一把嗎?”
應小澄又一臉為難地撓起頭,“不行,這難度太大,一不小心他會氣得再也不想看見我。”
“再勇敢一點,小澄。”許小英難得嚴肅臉,“如果你一直這樣磨磨蹭蹭,我想他可能也會永遠都是現在這個樣子。”
應小澄沒有說話,許小英看不出他有沒有聽進去。雖然應小澄來找她幫忙,但她能幫的實在很有限,尤其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就像她跟安秀賢說過的一樣,外人想幫也只是添亂而已。
何況她根本不了解安秀賢的表弟,只能從很有限的信息裡提取出一個跑不了的事實:那個人的性格真的很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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