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什麽傳單?”
“就傳單唄,普通傳單。”
無意去講述過多自己的故事,這些年的童顏,大概是被生活所累,漸漸沒了曾經的活潑與張狂勁兒,與其說是經受了歲月的洗禮變得內斂,倒不如講是被現實折磨的不得喘息。
他很少相信人,也很少願意和人接觸,至於從昨天到現在和解茗的一場相識,只能說是患者家屬同患者家屬的一些心靈互動,因為有這一層身份的加持,倆人的相處才顯得不那麽刻意。
“我沒啥事兒,帶我一個行不?”不等衝動的考慮形成方圓,解茗已將想法脫口而出。
他倒也不是想和誰泡在一起,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自己待在家裡。
“你去?”誤以為自己領會錯了眼前人的意思,發傳單,任人都聽得出是什麽工種吧?又不是大學生了,還有成年人會對這種苦差事感興趣?
“是啊,,一起唄,我開車,”解茗邊說邊拿過茶幾上的筆記本,問題主打的就是走個流程,童顏的回答顯然並不重要。
“走吧,”不等童顏有所回答,解茗拿過車鑰匙,迅速穿上鞋子,以一個燦爛的微笑來告訴童顏,他必須得跟著去了。
童顏倒是無所謂,要不他也得搭公交或者是騎單車過去,有送上門來的司機,他簡直不要太樂意。
買了小區外的雞蛋餅,又回直播的地方拿上宣傳單,直到解茗的車開出去好久,他依舊不能理解,已經2023年了,怎麽還會有人用發傳單這種土得掉渣的方法來做宣傳。
“我說,你這是什麽的宣傳單啊?”實在是憋不住了,解茗必須得問問。
“直播啊,我自己直播間的宣傳。”童顏回答的乾脆利落,他不覺得有什麽好丟人的,況且近一段時間,他真的發現這招有效。
“啥?”解茗驚訝道:“直播?你還是個主播啊?”
“對啊,”大口吃著雞蛋餅,如果不是拜解茗那些個花裡胡哨的早餐,童顏早飯估計吃完都得一小時了。
“播什麽?”瞳孔放大了不止一倍,也不等童顏的回答,解茗將自己的猜測脫口而出,“該不是賣內褲吧?”
“咳,咳咳,咳咳咳......”內褲二字,著實讓童顏很不適應,自己的確是被生活所迫,接了個內衣拍攝的活,但也不至於乾個主播還是賣內褲的吧。
這,這多少有些瞧不起人了。
“沒事吧,”解茗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緊忙拽了兩張紙巾給童顏。
他倒不是關心童顏,他主要是怕童顏一不小心噴他車上。
“你能不能別總內褲內褲的,”擦嘴的時候,童顏又不受控的咳嗽兩聲,不爽道:“你那腦子裡合計點別的行不行。”
“那有什麽了,”解茗抖肩輕笑,說道:“我一個設計內褲的,也不覺得內褲有什麽上不得台面的啊,我這車,房子,那不都是拜內褲所賜賺來的。”
早上大房子的樣子又撞回童顏的思緒,也對,那大房子,確實看著得勁啊。
鑒於自己貧窮的狀態,童顏確實不願意同別人聊賺錢的問題,奈何開車的家夥一點眼力沒有,叨叨叨說個沒完。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童顏一刻也不願意再多待,拿過自己的宣傳單就準備開溜。
“不是,等會兒啊,”解茗一把抓住童顏,四下張望半晌道:“這學校圖書館在哪裡啊?”
“不知道啊,”童顏搖頭。
“不知道?”眉目皺擰在一起,顯然對於童顏的敷衍不是太滿意,墨跡道:“你要來的你不知道?”
“我就知道這是個學校啊,教學樓在哪裡我都得現去找呢,你也自己找找吧哈,”童顏邊說邊拍了拍解茗的肩膀,隨後大步流星朝校內走去。
來的路上,解茗已經說清道明自己的來意,反正在哪裡坐著都是用電腦作圖,正好有伴,他也就一時興起,跟著童顏過來了。
可顯然,這個“伴”,聊勝於無,這哪裡是搭個伴,這分明是給別人搭了個車嘛。
天氣晴朗,萬裡無雲,準確的說,是烈日當空,晴空萬裡,解茗沒走多一會兒,便出了一身的汗,這學校太大,大概因為是上課的時間, 他也沒能抓個學生打聽打聽路,在上坡的校園裡踽踽獨行,他已經罵了童顏那混球好幾遍了。
在走了差不多半小時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圖書館”三個大字,腳步瞬間加快起來,恨不能一通小跑衝進去。
果然,這大熱天,還是得有空調啊。
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不等解茗將電腦打開,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了視線。
在烈日的酷暑裡,童顏站在不遠處的樓下,東張西望著,不知道在尋找些什麽。
注意力莫名被吸引,無意去構思自己的作品,帶著不解與好奇,解茗就這樣盯著童顏看了好久。
這個人帥氣、陽光、勤奮、積極,表現出的內斂蓋不住骨子裡的張狂,隨和的性子顯然是偽裝出的假象,反倒讓人覺得邊界感很強,很好接近,卻也很難走近。
將酷暑下發著傳單的形象與承擔醫院全托費用的事實結合在一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高昂的價格如果全靠這樣的方式來賺取,那估計,他小命都得累沒好幾條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解茗對這人莫名產生了些興趣,這是出於一個設計師對生活角落,對人物屬性的天然追尋,也或者是他骨子裡,就喜歡和這樣的人親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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