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排得很緊密,偏偏吳霍前後的人都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年頭,大家都怕被訛。
“等你回來,都得吃晚飯了,”吳霍邊說邊前後擺了擺頭,示意童顏看看這如長龍般的隊形,該說不說,要是吳霍不排著隊,他倆真得要等上好久。
好不容易進了店裡,烏央烏央地人群,童顏生怕吳霍被撞倒,緊忙先給他安置好,自己又一趟接一趟的打湯、買餅。
吳霍坐在位置上,靜等著童顏的服務,明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午,偏偏在他的心裡,演變成了超級溫馨的一幕,倘若往後余生都能這樣,該是多好啊。
將滾燙地牛肉湯迅速放到桌上,童顏緊忙著用手指捏住耳唇,小的時候,姥姥常說被燙著就摸摸耳唇,那樣可以迅速冷卻,沒什麽科學依據,卻讓人記憶猶新。
“吃吧,吃吧,”童顏邊說邊拉過椅子,坐到位置上的時候,順帶著看了眼時間,問道:“你下午幾點開講啊?可別來不及了。”
“2點半,不急,”喝了口熱乎乎地湯,熱氣騰升起來,將人的視線蓋上一層朦朧感,襯得面前的人更加撩人了幾分。
“那幾點結束呢?”童顏邊吃邊問。
“得5點半,估計再跟校方客套兩句,要6點能往回走吧。”
“啊,”托著的長音不自覺地出賣著童顏的為難,他晚上要直播,這個時間點,鐵定是趕不回去了。
“怎麽?”即刻感受到了童顏的疑難,吳霍扭頭問道:“你有事嗎?”
“嗯,”童顏點點頭,頓了頓才說道:“你能讓別人接你嗎?我確實有事兒。”
“什麽事啊?”佯裝著氣定神閑,喝著湯的同時,吳霍的耳朵豎得可是比兔子都長。
他其實是知道童顏要幹嘛的,那天看直播的時候,童顏將每天的直播時間說得清清楚楚,他只是不喜歡童顏現在什麽都不和他說的狀態,他就是想讓童顏將這一切,親口和他說。
“嗯,”點了點頭,不想欺騙,也不想說自己在做直播,童顏裝聾作啞道:“是的,有點事。”
服務員經過,吳霍扭頭,問人要了一碟香菜。
童顏看著那香菜有些怔愣,記憶瞬間變得混亂,這家夥以前可是聞不了這玩兒的味道的。
“人很奇怪的,以前這玩兒放桌上我都嫌棄,隻身一人在國外的時候,倒是會莫名想搞點來吃,”無需童顏將疑惑問出口,吳霍淡淡說道:“吃它的時候,你曾經嘚瑟的樣子,總是會變得更加立體。”
拿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顫了顫,往事席卷而來,忘記的樣子,終究很難偽裝。
那時候小,童顏特別愛吃香菜,吳霍卻是一口都不吃。
他不能理解吳霍說這玩兒吃起來是臭的,就總是惡作劇的往吳霍的碗裡夾,有一次搞得吳霍真生氣了,一碗的面條,最後愣是一口都沒吃。
等到上晚自習的時候,吳霍肚子叫的快趕上打雷了,童顏沒有半點抱歉之意,在一旁看戲看得高興極了。
分開的日子裡,吳霍每次回想這些,都恨不能錘這家夥一頓,可血液與體內的細胞,甚至連舌苔上的味覺神經,都紛紛倒戈,每一處細微的變化,都在告訴吳霍,沒有童顏的日子裡,他想他,並且很想很想......身旁的人終究還是沒有說話,一切皆在意料之內,他在體諒與包容裡小心翼翼地走向童顏,可這家夥油鹽不進,看著他那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吳霍多少有些惱怒。
吃完飯、坐回車裡、又回到了學校,整個過程中,倆人都沒怎麽說話,或許是吳霍情緒的表達過於直接,迫使二人不得不陷入了情緒的泥潭,又或者是,童顏單純的不願意去提起這些。
將車停回教學樓前的時候還不到2點,時間還有好一會兒,吳霍沒有要下車的意思,童顏問道:“你要不要睡會兒?”
“你是不是不願意聽我說以前那些事兒?”沒有理會童顏的話,吳霍的目光過於直給,看得童顏周身不適。
“是!”半晌,童顏才點了點頭,他是不想說這些的,但顯然,吳霍沒有想放過他的意思。
“為什麽?”吳霍問。
“因為過去了,”五官裡帶著倦怠與疲憊,看得出來,童顏並不想被吳霍這樣追根問底的探索,生活折磨得他支離破碎,他不想再為了別的事情分神。
“過去了?”吳霍眉目皺擰,憤怒之意騰升而來,投射過來的視線裡盡是責備道:“過去了你第一次見我為什麽要跑?過去了你為什麽之前要裝不認識我?過去了你為什麽要擔心我吃不上飯?過去了為什麽我一個電話你就會來幫忙?過去了嗎?你摸摸你的心,你是真的覺得那一切都過去了嗎?”
垂眸看著胸前的方向盤,吳霍的話句句在理,童顏掩飾不得,可是,這些於他而言,又還有什麽意義呢?
車裡的氛圍陷入了長久的安靜,吳霍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隨後遞給童顏,香煙刺鼻的味道在車裡來回周轉,被兩位吸入肺中的時候,呼吸才得以稍稍地順暢。
“我也不想沒來由的和你說這些,可是,誰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什麽時候呢?”話音落地的時候,吳霍吐了口煙出來,從側面看過去,這男人憂鬱裡帶著一絲果決,讓人沉迷。
“苦肉計一招接著一招,你還不知道了,”無意理會吳霍這沒來由的控訴,童顏小聲地嘀咕著,話說得發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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