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不怕。

　　周成和剛才想了半天，打了腹稿，第一句話出口，接下來的事就好說許多。

　　他這些年，身邊也就一個白月光元元。

　　可是人沒了就是沒了。

　　他給元元燒再多紙錢，人也回不來。

　　周成和經常有穿越回他上飛機那天，阻止他的妄想。

　　無數次夢中都是飛機失事的噩夢。

　　可是陳元出現後，以前這些事反而想得少了。

　　他對情人的態度是寧缺毋濫，對待感情更是古板。

　　好容易因著陳元和元元的淵源，對人上了心。

　　且目前看來也還沒有膩。

　　兩人在一起，如果只是脅迫恐嚇，也怪沒意思的。

　　“別去找顧星淵了，我會對你好。既然當我的人，起碼把身子守住了。”

　　周成和就差指著鼻子說，他要有點子職業道德了。

　　本來是想哄人的，一開口，卻說成了這樣。

　　陳元聽得人傻了，冷笑。

　　“周總，你錯了！我從來不是你的人！

　　一年合約，你忘了？還有七個月零三天。”

　　陳元有零有整的日子報的精準。

　　周成和早忘了合約這回事兒，當時借這個由頭把人搞到手。只有陳元一人認真了。

　　剛升起來的那點暖意讓陳元一說，全都冷了下去。

　　周成和盯著陳元後腦杓上柔軟旋轉發發旋，不明白這個人怎麽就這麽倔？這麽賤？

　　他是在不想把自己和顧星淵比在同一個水平線。

　　拋卻顧家身份，顧星淵和外面賣的也沒什麽不同。

　　真比起來，太掉價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周成和竟然也比不過。

　　他居然是輸的那一方。

　　是錢給的不夠多，還是床上工夫不好？

　　亦或者是沒顧星淵好看？

　　周成和自信自己能甩顧星淵三條街。

　　哪裡出了問題？

　　此時此刻，周成和很想在床上讓陳元多長點教訓。

　　讓他哭，讓他崩潰求饒，再也不敢說傷人的話。

　　但看到陳元整個人背對自己縮成一團的可憐模樣。

　　到底還是忍住了。

　　陳元更瘦了些，整個人蔫蔫的不精神。

　　像失去陽光即將枯萎的月季。

　　周成和大概是真的想和他關系近一點，幫他找了法國甜點大師，送來一堆又一堆的衣服，鞋子，手表……

　　陳元卻更懶了。

　　軟禁早就解除了，只是給他配了個專職司機，去哪都要跟著，隨身保鏢+監視。

　　已經曠了老頭兒好幾節課。

　　陳元做甜點本來就是打發時間。

　　真讓他一板一眼上課，他卻沒興趣了。

　　司機車子等在外面兩個鍾頭，他不動，陳元窩在沙發上盯著車子快被落葉填滿車頂，也不動。

　　終於，周成和的微信發來。

　　“是在不想上甜點課，就不去了。幫你約了做頭髮，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吃飯。”

　　陳元眼珠子轉了轉，遲鈍大腦半響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麽。

　　司機重新發動了車子，電子車門無聲打開，悄然的邀請，和威脅。

　　陳元磨磨蹭蹭套上淺駝色呢子大衣，就這麽出了門。

　　室外撲過來的冷空氣讓他寒毛乍起，呼出些許白氣。

　　因著冷，他加快腳步，主動上了車。

　　上次出門還有些夏日末尾的暖和氣。

　　一轉眼，已經到了深秋，寒氣很重。樹上的葉子幾乎掉完了。

　　似乎要死在這個冬天裡。

　　可陳元知道，到了春天，楓樹終會發芽。

　　只是他沒有春天罷了，也許他只能困在這個凜冬。

　　日子過的太慢了，陳元多麽想一下子撕掉所有日歷。

　　活著好難啊。

　　顧星淵最近信息發的越來越少，就像樹上沒幾片的葉子。

　　可憐的一切安好，不含感情的報平安。

　　以及最近不再勸他回b市的平靜。

　　顧哥哥肯定察覺到了什麽吧。

　　他該有多失望啊。

　　陳元卻不敢問，一個又一個可怕的猜想充斥腦海。

　　他睡眠變得很差，常常睜著眼睜著眼，天就亮了。

　　此時車子晃晃悠悠的，陳元眼皮沉了沉，竟然有了睡意。

　　他斜靠在後座上，一點一點往下滑。

　　在他沒意識到的時候，人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車再開慢一點，不著急，讓他睡會兒。”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他藍牙耳機裡周成和的命令，清晰傳導入耳。

　　還好入職以來沒有偷懶敷衍的心思，誰知道日理萬機的周總，居然偷看小情人坐車睡覺。

　　車子緩緩平穩了下來，一輛又一輛電動車呼嘯而去。

　　在旁邊司機喇叭聲中，司機我行我素，面不改色。

　　周成和盯著陳元熟睡的面容發了三分鍾呆，直到陳秘書敲門才驚醒。

　　到了開會時間。

　　他立刻關掉手機，在拉開會議室門前一刻，腦海裡想的卻是，陳元又瘦了，睡著了細細眉頭簇成一團，可憐見的。

　　該讓廚師調整食譜了。

　　司機很識趣的把二十分鍾路程，繞路到兩個小時，還是陳元睡到脖子發酸，自己醒了過來。

　　發現現在距離約定的地方又遠了兩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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