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眠晚裂開了,但試圖挽回形象。
收斂起拳頭,他標準站好,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何叔恍然般點頭。
難怪小林總說老板喜歡欺負眠眠,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他有意多看了一眼老板,了然的表情忽然又愣了一下。
他上次見老板這般放松是什麽時候?或者,他真的有見過嗎?
何叔搖搖頭,不打算繼續想。無論原因是什麽,現在這樣就很好,很好。
“注意安全,樓梯上不要打鬧。”
叮囑完兩個人,何叔若無其事轉身走去另一邊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柯眠晚和晏辭收斂幾分,一前一後安安分分地走回去,但也沒安分幾秒。
“背上好沉,柯老師數數看有幾個鍋了。”
柯眠晚哼笑了聲:“鍋多不愁,晏老師身體這麽好,三五個總不會背不動吧?”
晏辭笑了:“從哪兒看出來我身體好。”
“從——”畫室裡一對一的場面浮現眼前。
勻稱的肌肉,若隱若現的襯衫,還有……
揮散腦海中要命的畫面,柯眠晚瞬間止住話頭,瞪了眼故意誘導回答的某人:“從你現在還有空貧嘴。”
—
磕磕絆絆吃完午飯,一行人根據接下來的行程重新分配車輛。晏辭帶著柯眠晚上了林鹿之的車,把眠眠送回去之後回一趟公司,而其他人則是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車廂內寂靜不已,窗外的景色如同過眼雲煙。盯久了窗外也會乏味,柯眠晚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有食困,有疲憊,連日來的忙碌和作息顛倒的後遺症伴隨著哈欠一齊湧上頭。
思維停滯,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柯眠晚試圖眨眼提起精神,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完全不聽使喚。
好困……
外面街道的景色陌生一片,想來距離他家還有一點距離。
柯眠晚放棄掙扎,靜悄悄地閉上眼。
就眯一小下。
失去意識之前,他隻感覺有人往他身邊靠近,熟悉又好聞的檀香氣環繞包裹,送走他最後一絲疲乏。
晏辭沉下肩膀,穩穩接住了小雞啄米半天了的腦袋。
他慢慢將自己的氣息放輕,減少一切干擾,負責任地擔任起枕頭的新角色來。
一呼、一吸。
有規律的律動伴隨著另外一個人的溫度自肩膀傳來。
起初還能靜下來的心逐漸開始按耐不住,瘋狂地想要尋到些什麽聊以慰藉。
晏辭微微沉下眸,余光不經意晃過小朋友的側顏。
明知飲鴆止渴只會換得更大的躁動,他不僅這樣做了,且試圖繼續越線。
金燦燦的陽光似乎也不願意打擾熟睡的小朋友,卻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偏愛,躡手躡腳地、靜悄悄地灑進車內。
貪戀的目光正大光明,一寸寸地移動,恨不得將眼裡的這人吞噬乾淨。
林鹿之一抬眼就看到後視鏡裡晏辭寫滿不懷好意的眼神,可是說晏辭放肆張狂呢,周身的氣場又是前所未有的靜謐和溫柔。
不對啊,他晏哥怎麽坐這兒來了。
他剛想張嘴說點什麽,後視鏡裡那雙深色的眸子帶著警告的意味朝他看來,和適才的柔情兼職判若兩人。修長的食指抵住唇,明擺著讓他閉嘴噤聲。
林鹿之聳聳肩。
好吧好吧,他不說話就是了。就是他怎麽覺著……後排的氣氛怎麽看怎麽怪呢?
黑色奔馳緩緩駛進住宅區,熄掉引擎,唯二清醒的兩人目光相撞,眼神交流的問題不言而喻。但在要不要叫醒的問題上,晏辭不讚成地搖搖頭,林鹿之能怎麽辦,當然是聽命行事。
這邊剛的出答案,安靜的空間內忽而響起一聲輕哼。
這下也不用糾結誰聽誰的了。
“醒了?到家了。”
磁性的低音炮發出的共鳴在柯眠晚耳邊宛如平地驚雷,驀地震散了殘留的幾分困意。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柯眠晚想也不想猛地坐好,揉了揉微微泛疼的太陽穴,無措地咳了聲。
“放個假把自己搞成這樣?”晏辭輕笑,囑咐道,“好好休息。”
柯眠晚乖乖應聲,而後反應過來晏辭話裡外裡,似乎沒有追究他枕了一路的意思。
不得不承認,晏辭某些時候還是挺善解人意的。
等到禮貌道謝的小朋友關上門,緩緩升到頂的車窗隔絕兩邊,也將晏辭眼底的所有溫情攔在了門外。
車內溫度驟降,林鹿之沒忍住打了個激靈。
這車裡的空調製冷效果還挺……好。
林鹿之默默把最後一個字咽回去,視線迅速從後視鏡上撤離,假裝沒看到後排那位熱度耗盡的冰雕老板。
製冷效果能不好嗎,除了車載,還有一台製冷在呢。
不過晏辭變臉一般的角色切換讓林鹿之想明白了不久前那個沒問出口的問題。他就說,他晏哥怎麽突然變得那麽溫柔,跟看對象似的眼裡都要沁出水了,合著是故意的啊。
也好,也好。
眠眠還小,真嚇到他就不好了。
社會人的世界裡告別多於重逢,柯眠晚今天能來就已經超出他的意料。在為數不多的見面的機會裡,留下最好的印象對彼此都好。
如果說愛意和恨意是藏不住的,那麽一個人想要八卦的心情同樣會堂而皇之地表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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