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陸延城帶著工具和顏料上樓,瞥見客廳裡和浮雕畫鬥爭的段鴻,扶了下眼鏡,不明所以。
怎麽兩個人突然一起和浮雕畫過不去?
曇花和夜來香的主色調都是以白色為主,但是純色的作品很難直接出效果,陸延城建議在白色定底的基礎上分別加上冷暖的點綴,尤其是做厚度的花瓣,稍微帶上一點顏色就能非常容易出視覺效果,成就感更高。
柯眠晚想了一下,把決定好的構圖和感覺告訴陸延城。
他們這次是速成,不是正經領路進專業的教學,讓陸延城首先形成畫面感,針對性地教學最為有效。想象很美好,但實現往往……有那麽一點坎坷。
直到顏料和泥塑刀的使用方式為止,陸延城邊講邊上手實踐,教學詳細且透徹。等陸延城來之前,柯眠晚自己找過好幾個視頻看,對一些專業手法有一定了解,跟著親自在畫紙上試了幾次慢慢找到了感覺。
然後坎坷來了。
柯眠晚舉著刀,眼睜睜看著正式作畫的陸大師一句話沒說,畫上去撤回,畫上去撤回再撤回,反覆嘗試修改了兩遍,才知道了最適合的下筆順序一樣,逐步推進進度,專注到好像忘記了自己最初來這裡的首要任務是什麽。
似乎是感覺到了柯眠晚無言沉默但炙熱的視線,陸延城筆下的曇花畫得大差不差了,才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回頭解釋:“我只是專業相關知道原理,勉強能畫,不會教。”
“看出來了。”柯眠晚忍笑道。
幸虧他有些不太妙的預感,早就席地而坐了。
他撐著腦袋,邊看邊整理原理和方式,見陸延城無措的模樣,笑著說:“你接著畫,我再看看。”
這也是一種學習,既然是學習,那麽學成的方法便會因人而異,柯眠晚就覺得陸延城的教學有條理且有效易懂,非常適合他。
首先最開始對畫具的認識,嘗試掌握使用方法,再是如何調色做漸變,最主要也是從來沒接觸過的方法掌握了,後面的發揮全看畫者本人的意願,的確沒什麽好講的。
親眼看看別人是怎麽處理的細節,作畫順序如何安排,不同花瓣的厚度用什麽角度下筆怎麽修調等等,做到這些重點節點心裡有數,最後剩下來的也就是畫畫最基本的那套東西。
而且陸延城自稱的勉強能看……屬實是放到課堂上會把聽課的學生氣到升天的程度:《如果這叫勉強》。
越到後面,陸延城畫得愈加得心應手,沒用多長時間便完成了例圖演示,柯眠晚捧場鼓掌,一撂袖子就開乾。
觀摩繪畫過程本身就是難得的學習機會,更何況是有美術基礎的小學霸。陸延城在旁旁觀,只在最開始提醒了兩句,再往後看到柯眠晚自己加創新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任務完成,轉而去關懷一下另一位更需要幫助的人。
陸延城抱臂踱步到段鴻背後,莫名其妙地看著上躥下跳不知所謂的這人。
段鴻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你怎麽出來了,眠眠不畫了嗎?”
“是畢業了。”陸延城說得理所當然,接著問他,“你在發什麽瘋。”
“?畢業?!”
段鴻不信邪,扒拉著門悄悄往裡面探出頭,先是看到了示范,又瞄到了創新進行中的“新手”作品震撼不已,回到客廳裡的時候腦瓜子依舊嗡嗡的。
有些事道聽途說一下就夠了,倒是也不缺親眼所見的顛覆感。
“假的吧…假的吧!眠眠說不會一定在誆我!”
陸延城懶得理他,他看向中道崩殂的進階版問:“這個想做什麽,裸眼3D?”
“類似。”段鴻想了下,沒能想出更加確切的形容,“你看我這個漸變做得不錯吧。”
聽到陸延城勉強嗯了聲,他自信一笑接著說:“就是現在遇到了點麻煩,光顧著角度漸變了,忘了強調中心區塊和層次感……好累啊,不想重畫了。”說到最後,他苦著張臉,寫滿絕望。
陸延城莫名其妙:“直接上色不就好了?”
“啊?”
“噴漆,或者直接上筆刷塗色。”陸延城嚴重懷疑段鴻的智商是不是被狗吃了,不能理解的眼神就像在看傻子一樣,“模型上色沒見過?”
“哦!哦!!”
對比太過慘目忍睹,陸延城拍了拍大少爺,語氣略微後悔:“我應該讓眠眠出來教你的。”
段鴻:“。”
他好歹是個和浮雕交叉的專業人QWQ
“砂仁珠心啊陸哥!”
聽到哀嚎的柯眠晚探出頭來,看向段鴻的眼神充滿關愛。
首次挑戰浮雕花卉的成品看起來像模像樣,柯眠晚非常滿意,至少玩得很開心。這兩天柯眠晚持續跟進許瑩門面的方案改動,又見縫插針完成了策展的一期方案,等想起來要去“順便”參與殺青的時候,太陽已然在不知覺間升起。
反覆確認殺青的日期和時間,柯眠晚緩緩松了口氣。
還好沒錯過。
早上加班加點給浮雕花卉按上簡易畫框,柯眠晚看了眼時間,慢悠悠點了外賣,接著去洗了個澡提神。
劇組的取景地址遠了十來公裡,柯眠晚手上提滿了東西不方便,下樓前奢侈了把喊了車,然後在路上給溫照提前發了消息。
不比兼職期間,他現在是無證遊民,是劇組的重點防范對象,沒人接應通氣進不去線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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