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的擔憂落到柯眠晚耳朵裡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凶我。”柯眠晚委委屈屈地吐出兩個字,“好凶。”
說完,不服氣的本能發現了問題所在,發出反駁的聲音:“我開心。”
他開心,所以喝酒。
隔著聽筒,對方呼吸加重的聲音分外明顯,只可惜柯眠晚根本無暇顧及那一頭。熟悉的沉默引起了柯眠晚的心虛,回籠的理智告訴他喝酒不好,固執倔強地反駁別人也不好。
“……隻喝了兩杯。”
補充辯解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就像是不知道錯誤卻被壓去道歉的小朋友,委屈到了極點。
晏辭闔上眸調整呼吸。明知柯眠晚聽不出,卻依舊盡力抑製住聲線:“沒有凶你,想喝就喝。”
哼唧聲變得輕快起來,顯然是聽懂了晏辭說的話。
“家裡……沒有別人?”話剛說出口,晏辭後知後覺意識到了自己的過界。
問這個想做什麽。
他不願意去想答案。
“學長…”柯眠晚緩慢吐出來的兩個字讓晏辭臉色一變,可惜以柯眠晚現在的狀態察覺不到半點,顧自接著說,“把我送回家就走了。”
柯眠晚不知道晏辭聽完這句話才臉色稍緩,只是本能驅使尋找一些讓他放松下來的東西,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話帶有多少任性:“你又不說話了。”
壓下自己的躁動,晏辭若無其事地笑了:“這麽想聽我說話?”
“想。”柯眠晚的本能大大方方地回道,“好聽。”
眸中肆意的躁動燃起幾分不可說的欲望,晏辭低沉的聲音裡含有幾分警告:“不要玩火。”
但顯然,暗示對於醉酒的人兒來說毫無意義。冰冰涼的聲線更加順耳,柯眠晚不能理解怎麽突然說起了火,卻依舊有問有答:“沒玩,火很危險的。”
晏辭搖搖頭氣笑了,氣某個小朋友玩火自焚不自知,還試圖蹦躂踩踏。
更氣柯眠晚能挑火,他卻對此束手無策,說到底這火還是他自己打電話過去才陰差陽錯挑起來的,怪不得別人。
事情終結在尚可控制的范圍內才是上上策。
“乖,睡覺。”
“哦。”
柯眠晚乖乖應聲,換了個姿勢躺了一會兒,卻又很快翻身回來,“睡不著,冷……”
冷?
晏辭逐漸感覺不對:“空調開了幾度?”
“眠眠?”
回應他的只有布料反覆響起的摩擦聲。
深色的眸子忽而暗下來,身體先大腦一步徑直往酒宴大廳外走。
伺機而動的老板們相互對視一眼,礙著晏辭舉著手機,沒一個人敢上前詢問打擾。晏辭面上依舊從容,腳下卻是大步流星。
直到迎著眾人的目光走出大廳,晏辭全程沒有說一句話,然而所有人都能從他愈發嚴肅表情中看出事情的嚴重性。就連莊簡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攔。
宴會廳門口,被點名找人傳話的男人不耐煩地咂舌,面露不甘。
轉眼不過頃刻,冷肅的氣場隔著老遠便凍得男人如芒在背,雞皮疙瘩觸發顫栗。
趁男人咒罵愣神之際,一道人影從他身邊匆匆略過,他似有所感般回神,就見上頭讓他傳話的對象徑直往外走,瞧都沒正眼瞧他一眼。
……不是?
他這麽大一個活人看不見啊?!
第61章 續費助理的第61天
厚實的蠶絲被蓋過頭頂, 柯眠晚抱住被子的一角把自己縮成一團。
臉頰的溫度居高不下,身體卻像是能散發出颼颼涼意似的,怎麽都捂不熱。
忽冷忽熱的難耐不斷干擾本就亂成毛線球的思緒。手機屏幕依舊微微發亮持續著通話, 然而柯眠晚卻無暇顧及不掛電話的原因。
他意識到自己身體異常, 也清醒的知道要去調節空調溫度, 可身體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識,全然脫離了他的控制。
先前空調的溫度被他刻意調低導致室溫下降,讓他不得不縮在被窩裡, 可扔說要調高室溫必須掀開被子下床走過去, 可沒有了被子出去只會就會更冷。
二者相互牽連影響, 形成了死循環。
正這麽想著, 無端掀起的寒顫令柯眠晚不由得裹緊了被子,好像體感好不容易回升的溫度全部湧入思考的大腦。
刺骨的寒意驅散困意, 難得清醒的片刻時間,柯眠晚對自己現階段的情況有了一套推測。
連日來的作息不規律疊加壓力,疊加飲食不規律, 再疊加酒精的刺激和高低溫的反覆橫跳,不感冒發個燒都對不起正常人類的身體。
“篤篤篤。”
渾渾噩噩時睡時醒不知道過去多久。半夢半醒間,柯眠晚感覺聽到了近在咫尺的敲門聲。
他這次已經嚴重到產生幻覺了?
外頭敲門的人等了一會, 出聲喊道:“眠眠?”
不好, 這個熟悉的聲音……
還是幻覺噩夢。
見門內始終沒有回應,晏辭微微皺眉。
按理說, 未經允許不該隨意進出, 但這條正經的規矩早在他拉開一樓大門的時候便灰飛煙滅, 既如此也不差犯第二次。
躡手躡腳打開房間門, 白熾燈的柔光照亮房間內的所有角落,焦急的視線掃蕩一圈, 迅速鎖定到床上的一團。
一團被子捂得嚴嚴實實,不留一點透氣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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