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珩抬眼看過去,男人微卷的劉海被風吹起好看的弧度,唇角彎彎,露出了臉頰上淺淺的酒窩。
“小秋。”盛如珩看到他有點驚訝,還有點頭疼,但眼下顯然是躲不開的,視線就落在了他身後的幾個朋友身上,“你和朋友一起吃飯?”
“對。”衛定秋看到了盛如珩,又驚又喜,但看到盛如珩對面坐著的面容俊朗的男人,心裡又警鈴大作,“這是?”
“給你介紹一下——裴聆。”盛如珩想起衛定秋以前惹出的禍事,突然笑了一下,目光落在衛定秋臉上,想看他會是什麽反應。
裴聆也抬眼看向了衛定秋,出於禮貌,道了聲:“你好。”
衛定秋臉上的笑意一滯,然後遲緩地眨了一下眼。
裴聆……
衛定秋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多年前的記憶倏然被翻出來,他的腦子像是一個吹脹的氣球,然後猝不及防被一根細細的針扎破,“砰”地一聲炸了,炸得他懵懵的。
盛如珩讀高中的時候他才初中,正是貪玩又叛逆的年紀。
有一年暑假他父母計劃出去旅遊,他鬧脾氣不去,父母就把他放在盛家,叮囑他跟盛如珩好好學習,補補課。他哪裡靜得下心學習,整天不是在草稿本上塗塗畫畫,就是在盛如珩的房間裡翻箱倒櫃地尋寶,消磨時間。
盛如珩也不是什麽刻苦學習的模范好學生,難得的長假,哪有閑心當人小老師呢,他寫作業效率極高,寫完了就在一邊打遊戲,並不怎麽管衛定秋。
然後衛定秋就無意地從書架上的一本書裡翻出了一封情書,那會兒盛如珩沒注意他,他也以為是別人寫給盛如珩的,於是動作乾淨利落地拆了就念,情書的抬頭,寫的就是裴聆。
少年人藏在情書裡的隱晦愛慕,就這麽被高聲念了出來,盛如珩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字裡行間的喜歡變成了聲情並茂的朗誦,還剛好被給他們送水果來的盛群先聽到。
衛定秋的無心之過,最後變成盛如珩出了櫃,挨了一頓打……後來這個名字和那封情書,承載了他對盛如珩好多年的愧疚。
衛定秋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一樣輕松:“你是裴聆?”
裴聆有些疑惑:“你認識我?”
“我……”衛定秋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搖了搖頭,“不認識。”
心裡憋著一股氣,不上不下的,難受得很。
跟他一起的一個朋友走了過來,搭上了他的肩膀:“還沒聊完?”
衛定秋此刻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冷靜冷靜,迅速接話道:“聊完了。”
他看向盛如珩,又看了一眼裴聆:“我和朋友去那邊坐,我們人多。”
裴聆覺得衛定秋的反應有些奇怪,不過衛定秋都說不認識他了,他也沒有多想。
盛如珩看衛定秋和朋友坐得遠,端起手邊的凍檸茶喝了一口,突然覺得當年那頓打,挨得也不是那麽不值。
盡管那兩年他和家裡的關系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進了國家隊,一年到頭除了年節裡幾乎都不回家,聯系得也很少……但是長久的拉鋸戰,時間還是讓他的父母先讓了步。
以後他想帶裴聆回家,盛群先念著他這麽多年對裴聆的喜歡,也不會太為難裴聆。
也斷了衛定秋的念頭。
衛定秋對他或許是有些喜歡吧,但這份喜歡裡,夾雜著依賴、愧疚感和佔有欲,還有被他的拒絕激發的逆反心。
對上誰衛定秋可能都不會退,唯獨對上裴聆。
作者有話說:
衛定秋有官配的。
第10章
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一亮,盛如珩看到微信彈窗提示的信息,是衛定秋發來的。
他點開來看。
[禾火:他真的是裴聆?]
[禾火:你們在一起了?]
[盛:嗯。]
[禾火:……]
[禾火:我不信。]
[禾火:你們怎麽在一起的。]
[禾火:哪一天在一起的?]
[盛:2號那天晚上。]
2號那天晚上他們不僅在一起,他還在裴聆家睡了一晚。
撒了個善意的謊言,盛如珩把手機收了起來,服務生也把他們的菜一一上齊了。
衛定秋不死心地往他們這桌看,就看到盛如珩給裴聆夾了一個水晶蝦餃皇。他低頭看微信,聊天頁面裡沒有回復,又氣又惱地把手機拍在了桌上。
朋友被嚇了一跳,問他:“怎麽了?”
衛定秋有些氣,還有些委屈,低聲問:“我問你,如果你喜歡的人和他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人在一起了,你怎麽辦啊?”
朋友被他問住了,愣了幾秒才有些試探地開口道:“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到。”
衛定秋的心像是被這句話架上了火堆炙烤,又疼又難受:“挖不到的……”
他是知道盛如珩當年有多喜歡裴聆的,那天盛如珩跟盛群先坦白,說自己有個很喜歡的人,但他是男生。
說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暗戀,和對方沒有關系。
那年少年的肩膀並不寬闊,但他站在那裡,背脊挺拔,有種“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的磊落坦蕩,他把所有的事都擔了下來。
然後就是落在他背上的戒尺和盛群先帶著怒氣的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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