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清再次失笑:“你會寫詩?”
“你呢?喜歡寫詩?”
“嗯。”
“那我也喜歡。”
蘇世清從書架裡抽出一本書,是周國平先生的《尼采——在世紀的轉折點上》:“白安瀾,你有什麽目的趁早說,我可沒功夫應付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白安瀾將他手裡的書取過來:“我不是說過嗎?從你站在講台上講莊子哲學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認識你。”
“我想和你討論那些最無意義又最有意義的事情,討論時間,討論生死,討論教育制度,討論歷史,討論虛幻與真實。除了你,沒人能給我這些。”
蘇世清反倒是笑說:“每天討論這些有的沒的,你不準備高考了?”
“你還不是一樣?”白安瀾將書拿去前台結帳:“沒見過你認真聽過一節課。”
蘇世清傲然道:“那些老師講的都是廢話,沒必要聽,不如自學。”
白安瀾歎息:“世清,我承認你在文科的天賦,但你好歹也要學一下數學吧?”
蘇世清立馬臉色巨變:“閉嘴!”
“其它科目再如何優秀,數學隻考十幾分的話,也會沒學上的哦。”
蘇世清悶悶走在前面:“不用你說!”
“這麽容易生氣啊?”白安瀾還要逗他說:“我還以為你要決心挑戰教育制度。”
蘇世清反倒笑了:“我確實要挑戰教育制度,但我還是得參加高考。”
“我來教你數學吧。”白安瀾說:“作為交換,我們互相換閱書籍。”
蘇世清說,好。
白安瀾問:“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蘇世清拒絕道:“不必。”
“可是在下雨。”
“沒關系。”
“書會淋濕。”
“不會。”蘇世清說:“明天見,安瀾。”
*
第二天上午。
蘇世清再次遲到。
全班同學對此簡直習以為常,蘇世清本人也不以為意。
早自習已然過半,蘇世清徑直來到最後一排,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是《小王子》。
同桌問他:“作業寫完了嗎?”
蘇世清:“沒寫。”
“哪一項沒寫?”
“全都沒寫。”
同桌感歎:“世清,不愧是你。”
蘇世清無所謂聳聳肩:“還沒吃早飯呢,餓了。待會兒翻牆出去買早點。”
不知什麽原因,從教室另一端傳了一個紙袋過來,裡頭是牛奶和麵包。
牛奶盒上貼著一張紙條:“給世清,Morning。”
蘇世清莫名其妙,看見紙條的署名,A。
白安瀾的縮寫。
心下湧進一股暖流,對著紙條發呆。
同桌推了推眼鏡:“誰送的啊?這麽貼心。”
蘇世清下意識往白安瀾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正朝他微笑。
容顏溫柔,安靜靦腆。
頓時有些奇怪的心悸。
同桌調侃他說:“沒想到啊,你和白安瀾關系這麽好?”
蘇世清沒有回答,將這張紙條和上次那張小心翼翼收在一起。
此後,蘇世清和白安瀾的關系越來越好。
課間的回廊上,課前的窗戶前,常常能看見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
課中的紙條越來越多。
他們一起討論最近看的書籍,蘇世清新的思考,新的畫作,和新的詩句。
蘇世清在哲學書上做滿筆記,看完之後與白安瀾交換。
白安瀾在懸疑小說上寫滿隨筆,看完之後與蘇世清交換。
蘇世清開始給他寫詩,為他作畫。
白安瀾開始承包蘇世清的一日三餐,還有他極度容易丟失的雨傘和水杯。
越來越親密的關系難免引起流言蜚語。
蘇世清本來也不甚在意,他也不認為自己和白安瀾之間有任何逾矩。
直到有一次在語文課堂上,老師點他的名回答問題。
蘇世清回答完畢。
老師又叫了白安瀾。
霎時間,教室內響起一陣起哄聲。
蘇世清耳根微紅。
同桌調侃他說:“世清,你和白安瀾是不是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了?”
蘇世清低聲咳了咳:“安瀾確實是我很好的朋友。”
“僅僅是朋友?”
“當然。”蘇世清斷然否認:“別想太多。”
同桌歎息:“不是我想太多,是他們都在傳你們的謠言。你想想世清,誰會和好哥們一天到晚黏在一起啊,還眼神拉絲,怎麽看都怎麽有問題好吧!”
蘇世清腦中轟然。
放學的時候,他對白安瀾說:“安瀾,這段時間,我們盡量少見面吧。”
白安瀾不解道:“為什麽?”
蘇世清說:“不為什麽,我要準備接下來的月考。”
“世清,你什麽時候準備過考試?”
“現在。”
白安瀾歎息:“好。我聽你的。少見面具體是怎麽樣的少?”
蘇世清說:“不要一起出現在學校的任何公共場所。”
白安瀾問:“這麽說,私密場合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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