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天台,白安瀾穿著件乾淨整潔的襯衫,眸色深情,卻帶著幾絲歉疚:“世清,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蘇世清愣了好一會兒:“安瀾,你指的是?”
“對不起,我不能繼續和你在一起。”白安瀾移開目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抱歉,請你忘記我吧。”
丟下這句話,白安瀾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蘇世清失魂落魄一般從圖書館出來,沒走幾步,就被一群混混堵住去路。
有些是精神小夥,有些是小太妹,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口裡是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蘇世清沒有理會。
直到他聽見有人說“小雜種”“死了爹媽的”“惡心的變態”。
劇烈的怒火灼灼,蘇世清衝上去與人纏鬥在一起。
“瘋子!”“有病!”“不要命了嗎你!”
帶著渾身傷痛,一瘸一拐從學校離去,夕陽落下,美不勝收。
人間種種,卻似與他無關。
轉眼下起了小雨,落在傷口上,激起陣陣刺痛。
蘇世清想,活著真是沒有意思啊。
正在這時,有人為他撐了傘。
是謝彥辰。
“世清,再等等,你要等我。”謝彥辰說:“要堅持住,我們馬上就要相遇了。”
蘇世清默然看著他,恍然不知今夕何年。
“你是誰?”
“我是你的愛人。”
“我沒有什麽愛人。”
“你會有的。”
“你叫什麽名字?”
“謝彥辰。”
“謝彥辰,我們馬上就要相遇了?”
“嗯。”
“你會愛我嗎?”
“嗯。”
“不會拋棄我,不會離開我?”
“不會。”
“那你什麽時候來找我?要快一點。”
“好。”
“我怕來不及了,我怕堅持不住了。”
“世清,別放棄,要堅持,我就在你身邊。”
謝彥辰陪他一起漫步到A市圖書館:“世清,你和我會在這裡相遇。”
蘇世清點點頭,往裡面走去。
不要忘記我。
要記住我。
要想念我。
*
多年之後。
蘇世清成為PM公司設計總監,首席設計師。
在巴黎出差。
那是一個夏日的夜。
完成工作之後,蘇世清來到巴黎最著名的獵豔酒吧。
找到一個足夠安靜的區域,剛剛落座,就隱隱看見另一個身影。
“抱歉,”蘇世清說:“我不知道這裡有人。”
謝彥辰看著他,笑意溫柔:“世清,我已等你很久。”
蘇世清看著他,心底升起一股炙熱的熟稔:“彥辰。”
“我們又見面了。”
“嗯。”
“彥辰,是不是過了很久?”
“對我來說不是。”謝彥辰說:“遇見你之前,再漫長也顯得短暫。”
“彥辰,我們直接跳過那些試探,那些矛盾,那些折磨,那些徘徊。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嗯。”
“我愛你。”
“我也愛你,世清。”
“來不及了,彥辰。”蘇世清微微顫抖,竟是流了幾行清淚:“恐怕有些來不及了。彥辰,我怕我沒有時間了,怎麽辦,怎麽辦?”
“世清,聽話,聽我說。”謝彥辰握住他的手,輕輕摟住他:“不要放棄,無論何時,我都在你身邊。”
“可是,我感覺生命流逝的很厲害,我感覺已經到極限了。”
“世清,你相信我嗎?你願意信任我嗎?”
“嗯。”
“我會救你,不惜一切代價,你明白嗎?”
“好。”
眼前一片白光閃過,場景登時又發生了轉變。
謝天實站在蘇世清面前,目光冷峻,嗓音威嚴:“你必須離開彥辰。”
蘇世清回應道:“我不會離開。”
“蘇世清,你有著那樣荒唐的過往。你根本配不上他。”
“我不會為過去的自己辯解,我確實曾經有過情人,我感到歉疚自責與後悔。但這並不代表我對彥辰的愛意有半分虛假,這也無法定義我此後的所有人生。”
“蘇世清,縱使你巧舌如簧,也不得不承認。你是他的汙點。沒有你,他會更好。”
“他到底需不需要我,不如讓彥辰自己來決斷。”
“蘇世清,你沒有資格提這種要求。如果你不顧自己的事業,至少要想想程聽楓。”
程聽楓。程教授。
不行,不可以,不能讓她處於危險的境地!
蘇世清一步步後退,臉上漸漸失去血色。
謝彥辰從背後摟住他:“世清,不要害怕,我在你身邊。”
程聽楓也從不遠處走來,笑意溫柔:“世清,我的孩子。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幸福。”
謝彥辰說:“我父親已經去世了,程教授也已經與世長辭。這些過往的糾葛和矛盾早已不複存在。不用擔心,我會一直愛你,一直陪伴你。”
蘇世清忽而自心底升起一股信力。
厚重而綿長。
他不再感到痛苦,不再感到壓抑,不再感到生命流逝的緊迫。
他回到了曾經和謝彥辰分手的那天夜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