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經理提前一天把二維碼發給了他,路橙反扣手機,在掃碼機器上方一晃,尖銳的電子女聲響起:“警告!不在預約時間段內,請稍後再試。”
保安大哥警惕地瞥了他一眼,質問道:“小朋友,你來這裡幹嘛?”
路橙答道:“我來找工作。”
隨後不顧對方狐疑的目光,又在掃碼機器上連試了三次,收獲了三條女聲警告。
保安大哥畢竟是少走了二十年彎路的人,見多識廣,提醒他:“二維碼只在預約時間前後半小時內生效,你是不是遲到了?”
路橙一看時間,才下午1點20分。
邵經理跟他約的是下午3點。
他不是遲到了,是來得太早了。
什麽破小區,也太高檔了吧。
出師不利,他隻好卑微地給邵經理發微信,默默祈禱對方此刻沒在忙。
[小鹿不迷路]:邵經理,我到了。QAQ
[小鹿不迷路]:門禁進不來,能不能幫我改一下預約時間?小貓對手指.jpg
五分鍾後。
[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楚教練還沒到。但凡你倆有一個準時的,我今年都能少胖兩斤。
[東山再起]:改完了,再告訴你個小秘密。
[東山再起]:小顧不在,被抓走挨罵了。
[東山再起]:悄悄滴進村,打槍的不要!
邵經理回完路橙的消息,又抽空給秦暮洋發了道歉小作文,懇求他別跟顧司宴打起來。
正忙得焦頭爛額,一通微信電話徹底引燃他的怒火,邵經理沒好氣地吼道:“小賀,我讓你去接楚教練,你們人呢!”
電話那頭,賀朝元在線表演小狗哭哭:“嗚嗚——我也不知道。”
“楚教練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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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女聲:“認證通過,歡迎貴客光臨!”
路橙迅速掃碼進門,滿心滿腦只有一個想法。
——顧司宴不在,太好了!
為了精神狀態的穩定,他已經兩天沒上微博,不太清楚顧司宴被抓走挨罵的原因。隻知昨晚害他失眠的元凶,試訓隻佔極小一部分,大部分還是來自沸騰的羞恥心。
他難以想象,跟一個叫過幾百聲老公的人站在同一屋簷下。
好在當過一次全網黑後,路橙已經很懂得自我調理。
難以想象,那就自動屏蔽。
加油啊,路小橙。①
金風灣小區內保留了一條供車輛行駛的主乾道,其余行人走的小路四通八達,引向樹叢草叢深處。一點都不像在浦江市中心,倒像是在森林大冒險。
路橙繞過一堵爬滿藤蔓的花牆,地圖APP已經不管用。KG俱樂部在東區12棟,他憑方向感一路往東,數著鐵藝大門旁的門牌。
午後的空氣中漂浮著草木苦澀的香氣,路橙走到一個三岔路口,忽然聽到一陣細碎的哭聲。
花壇的水泥沿子邊坐著一個身型纖秀的年輕男人,他察覺到路橙靠近,抬起埋在雙膝間的腦袋,雙眼紅得像熬了通宵的兔子,漂亮臉蛋上淚痕縱橫。
路橙慌忙問道:“你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美人嗚咽了幾聲,淚水泄洪似的淌過下頜骨,粉白的嘴唇翕張半晌,硬是講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路橙已經腦補出了一部三十集的刑偵劇。
顧司宴住的小區潛藏著某股黑惡犯罪勢力,好像也合情合理。
他大義凜然地喊道:“哥哥別怕,我是好人!豪門也要遵紀守法,誰欺負你,我幫你報警!”
美人撩了撩凌亂的及肩長發,搶在兩場哭泣的間隙,說道:“我迷路了,嗚嗚嗚嗚……”
他的右耳垂上打了一個小耳釘,似乎是鑽石質地,隨著肩膀的抖動,閃爍著七色的光澤。
路橙:“……哦。”
“哥哥,別哭了,不至於不至於。”他半跪在花壇邊,無奈道,“我認識路,我帶你出去。”
“我不出去,嗚嗚嗚嗚——我想去東區。可這裡岔路好多,我不知道往哪裡走,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我沒哭!”
路橙安靜地等他哭完,肩負起為美人帶路的重責,打算待會兒托邵經理在東區問問,到底是誰家的笨蛋少爺走丟了。
美人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小聲解釋道:“不好意思,我以前出過車禍留下後遺症,大腦皮層部分植物神經紊亂,容易淚失禁。”
他擔心路橙聽不懂複雜的醫學術語,解開真絲襯衫的腕扣,露出檢測心率的腕表:“心跳一快就容易流淚,不是我真的想哭。”
9,10,11……
路橙數到第12號門牌,停步略帶歉意地說:“哥哥,我得先去找工作,只能帶你走到這裡了,要不幫你——”
“去別家問問”還沒說出口,美人驚喜道:“你怎麽知道我要找東區12號?”
路橙:“?”
美人變戲法似的掏出截發繩,扎了一個高馬尾,氣質瞬間變得截然不同:“謝謝你,可愛的小朋友。我叫楚瓊林。”
路橙腦內宛如過電,一把按住楚瓊林瘦弱的肩頭,高喊道:“教練,我想打電競!”
楚瓊林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喊懵了,心率陡然上升,眼底水光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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